景泽笑着轻柔的拍了拍她的手,确实没说话。
他不仅一直记着将兰贵妃册封的事儿,还打算将他的皇长子册封为太子。
当了一年多的皇帝,他虽还未弱冠,可一年的时间往返于朝堂后宫,早就不是之前那个容易冲动的他了。
朝堂和后宫息息相关,定是有很多人都惦记着他的皇长子。
要是不能给自己的皇长子一些依仗,怕是一个不注意,皇长子便会夭折在后宫中。
当然,最让他忌惮的,还是沈伏父女俩。
这两人这段时间,太过平静了,平静得让景泽有些不安。
转瞬便到了皇长子满月。
景泽以雷霆的手段,直接下诏,册封兰贵妃为皇贵妃,皇长子为太子。
圣旨直接就下了,根本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在众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示意沈伏闹一通时,沈伏却是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默认了圣旨的内容。
景泽见此,松了一口气,心情极为愉悦。
而在凤仪宫的沈昕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这顺风车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要是顺风车任务是要那小婴儿成为皇帝的话,她可能不耐烦之下,直接跟老爹商量着造反,抱着小婴儿坐上龙椅,来个垂帘听政了!
还好没花她多少心思,只是在旁边当个了助攻。
册封皇贵妃和太子的消息一出来,凤仪宫就热闹了。
听说皇后怒不可喝,将凤仪宫所有能看得见的东西都给毁了,气得跟牛一样壮的身体也都病倒了,凤仪宫形惨惨淡淡,同废墟般。
好在皇后不是真的发疯,没有拿宫女太监撒气,倒是让侍奉于凤仪宫的宫人心生出感激来。
宫中的主子弄死几个宫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也就只有在凤仪宫当差。
不仅轻松,还不用担心生命安全。
当即一声不吭的收拾残局,暗地里替沈昕抱不平。
明明是正宫娘娘,可皇上愣是将凤仪宫当成了冷宫。
以往还好,皇上总归会选个时间来瞧瞧皇后。
可自从皇贵妃入了皇上的眼后,帝后的矛盾便日益加大,隐隐有不可挽回的架势。
虽说是皇后先不待见皇上的,可皇后一旦每个好,他们这些在凤仪宫当差的,能有好了?
快速的收拾完残局,没一会儿,一些个没身孕的宫妃,便前来探望皇后了。
沈昕连应付都不想应付,让她们将探望时送的珍贵药材留下,便将人赶走了。
等人走完,沈昕就一一查探送来的药材有没有被做手脚。
别说,还真让她找到了。
在不通药理的宫妃眼中,人参是极好的补药,好像不管是大病小痛,只要一根人参下去,就能祛病解痛一般。
而夹杂在一溜儿的补药中的人参,便被人浸泡了药水。
将人参浸泡之人,医术极高,就算御医好生检查,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问题来。
“这人参是谁送来的?”
“珍嫔。她和皇贵妃一同受宠,可如今她依旧是珍嫔,手头紧,只能勉强拿得出人参来。”
沈昕点了一下头。
她有些好奇,珍嫔为什么要给她下毒呢?且还是那种能让人突然暴毙的毒。
不管是原主还是她,似乎都和珍嫔没什么深仇大恨吧。
“将人参熬粥端进来,你亲自来,不要让别人沾手。”
柳儿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人钻了空子,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当晚,便听得皇后的病情似乎加重了,躺床上都起不来,凤仪宫被层层围住,好几个御医守在凤仪宫中,片刻都不敢离开。
而听说病重的皇后,则悄悄的去了珍嫔那处,躲在暗处,想看看珍嫔会不会因为她‘病重’而欣喜。
虽说人参是她送的,可也不能说明,想置她于死地的便是珍嫔,万一是栽赃呢?
要报仇,肯定得找到正主才是。
珍嫔并没有让她久等。
得到消息后,便借口为皇后祈福,让宫人退下,自己则进了内室,坐在了梳妆台前,冲着铜镜一笑。
珍嫔伸手摸了摸铜镜,低声轻语:“定坤大将军的爱女,一国之后又如何,还不是败在了我的手中?”
“只是可惜,就让你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还不知晓原因,多少有些遗憾吧。”
沈昕嘴角一抽,好嘛,还真是她干的。
“你现在同本宫说,也不迟。”
突兀的声音吓得珍嫔惊呼一声,转头看到沈昕,登时吓得脸都白了。
“你,你不是病重吗?”
“哈,可不是嘛,或许等到天亮之时,本宫便病逝了呢。”
沈昕顺口接了一句,快速的扯过纱账,往房梁上一挂,阴森森的看向珍嫔。
“你,你想做什么?”
“谋害一国之后,难不成还能逍遥的活下去不曾?”
沈昕将她一把拽过来,点了她的穴,拍了拍她的脸颊:“本宫明日确实会薨逝,可惜,你看不到了。至于你为什么要对本宫下毒手,本宫丝毫不在意,本宫只在意结果。”
将她挂上去,直直的看着她青紫的脸上挂着惊恐、恨意、悔恨和哀求等复杂情绪,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沈昕才收回视线。
沈昕连布置她自缢的假象都不曾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天微微亮,服侍珍嫔的宫女见内室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冒着被责骂的后果推门而入,却看到珍嫔吊在房梁上,用脱框的双目瞪着她。
“啊!”
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尖叫划破长空,引来无数人。
在宫女们你推我搡中,选出一人前去禀报皇上。
皇上得知后,还没来得及前去查探,凤仪宫便传来皇后薨逝的消息。
景泽呆住了。
他有想过让沈昕去死,可没想到真到了这么一天,他反而没有一丝喜悦,反倒是有着淡淡的惆怅和不安。
等他赶到凤仪宫时,却见沈伏带领着自己的亲卫,先一步来了凤仪宫。
他想问罪沈伏,可见沈伏满目苍凉的抱着沈昕的尸体慢慢往外走时,却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他心虚,也害怕。
沈伏的兵权被分解了不错,可只要沈伏想,收回兵权也不是很难。
沈伏并没有理会景泽,抱着脸色苍白如纸,看不出有一丝活人气息的沈昕,直接越过景泽,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凤仪宫。
皇后沈昕暴毙而亡这个消息,随着沈伏出宫,闹得宫内宫外沸沸扬扬。
仅半天的功夫,在皇上未下达圣旨的情况下,家家户户自发的挂上白布,为沈昕送行。
沈昕的名声虽说算不上好,可也有不少人为她哭泣,怜惜这个还在花季中的少女,早早便凋零。
一天的时间,沈伏以及亲卫连同沈昕的尸体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无人知晓,随他们一起消失的,还有刚刚获得自由的临江王。
半个月后,江南水乡之地,一处极大的别庄处。
沈伏满是悠然的坐在河流旁,悠闲的垂钓。
一干亲卫也像是卸了重担,各自忙碌着装扮新家。
山坡上,沈昕和临江王朝着山顶漫步而行,身后跟着百无聊赖的柳儿。
“你当真要弃了王爷的身份,同我们隐居在此地?”
“当王爷,可见不到这般美景。”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有啊。”
沈昕侧头看他,他也微笑着回望,“沈姑娘,你介不介意有个小你三岁的夫君?”
沈昕闻言一笑:“那你介不介意,曾经当过你侄媳,还大你三岁的女子,成为你的夫人?”
临江王眼眸一亮,按捺住内心的喜悦,郑重其事的看着她:“我如今年岁还小,你再等我三年可好?”
“好啊。”
支着耳朵听的柳儿没再跟上去,而是目光看向山下垂钓的沈伏和一干亲卫,傻兮兮的扯开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