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王淡笑:“定坤大将军乃是国之栋梁,世人谁人不识?而你是大将军唯一爱女,本王自是知晓一些的。”
沈昕推翻之前对临江王的看法。
他虽是少年,且一直待在武夷山,可不能忽视的是,他是皇室中人。
所谓的软萌和让她心疼的感觉,那只是她先入为主的感觉而已。
他不惧怕她突然出现,是真的不惧怕。
没有依仗,论谁也不能平静待之,除非对生没有期待,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沈昕扬唇一笑,这样才好呢。
要真是弱得不行的小可怜,她还要分心护着他。
“你笑什么?难不成本王说错了?”
“我不是在笑你。”沈昕扫了一圈儿周边,“王爷,你这屋子都不准备好茶水的么?”
临江王顿了顿,起身朝着里间走去,没一会儿便提着一壶茶拿着一只茶杯出来了。
将已经冷去的茶倒上,他问:“你一向这般随性么?”
“你指的是讨要茶水,还是突然出现在武夷山?”
“都有。”
“讨要茶水是因为有些渴了,来武夷山,是因对你好奇,所以来看看你。”
“看我?”
“是啊,本想着偷偷看一眼就走的,可没想到这么凑巧,你居然是醒着的。”
临江王坐下盯了她半晌,才缓缓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
“王爷,你这几年,一次都没有外出过?”
临江王没有觉得被冒犯了,很诚实的颔首:“有禁军和暗卫把守,外人进不来,本王也出不去。”
说到这儿,临江王又看向沈昕。
这不就出现了一个进得来的人吗?
而且还丝毫没有惊动暗卫和禁军!
临江王眼眸一闪,用亮晶晶的目光盯着沈昕:“沈姑娘,你能悄无声息的进来,是否也能悄无声息的离开?”
“自然。”
“那,你可否带着本王一同离开?不是逃离,而是本王许久未曾离开武夷山,想看看外面的风景。”
“好啊,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些时间,我带你出去逛逛,天亮前再送你回来,如何?”
“再好不过了!”
临江王猛地起身,步伐轻快的跑进里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本王好了,走吧!”
此时的临江王带着对外面世界的向往,这雀跃感,让沈昕轻轻一笑。
孩子就该有个孩子的样儿,挺好。
临江王和她差不多高,想来个公主抱似乎不切实际,背着吧,她又不太愿意。
伸手一搂,让他紧紧的靠着自己。
等着巡逻的脚步声远去的空档,沈昕快速的开关门,脚尖一点,就跃出这方天地。
临江王感受着风吹和底下飞速倒退的景物,努力忍住惊呼出声,将小脸儿憋得红红的。
等完全离开了武夷山,将他放下后,临江王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儿。
“出来了,本王真的出来了!”
沈昕敲了他额头一下:“瞧你这出息!不过就是暂时的出来,用得着这般欣喜么?”
临江王脸上的雀跃一僵,而后情绪低沉下去。
沈昕尴尬的轻咳一声:“你得习惯。往后的两个月内,我会每晚前来带你出来逛逛,要是每次都这般欣喜,我会笑话你的。”
临江王这才露出笑:“你说真的?以后每晚都会带着本王出来?”
不是以后的每晚,而是两个月内!
不过,刚刚已经让他情绪低沉了,现在她不想让他失望。
“走,无夜江此时还热闹着呢,我带你去凑凑热闹!”
武夷山在城外,离着城门有些距离,可沈昕的速度不慢,一来一回,能让临江王好好玩儿一个时辰。
带着临江王悄咪咪的从防守最为薄弱之处进了城,临江王这才说道:“无夜江,似乎是青楼云集之处……”
“呀,这你都知道?”
沈昕上下打量他。
临江王脸一红:“别多想,本王也是偶然听禁军说了那么两句。”
“啧,说了两句就记在了心里。哼,男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临江王被沈昕噎得半个字都蹦不出来,只能闷闷的跟在沈昕后面,朝着无夜江走去。
等到了地方,临江王这才开口:“本王尚小,你还是本王第一个亲密接触的女子,本王怎就不是好东西了……”
沈昕笑着揉揉他的头:“好,你是好东西总行了吧。走,我带你去我沈府的画舫!”
“沈府的画舫?莫不是沈大将军……”
“想什么呢!这艘画舫是我爹买来送我的,可没你想的那般不堪。”
临江王小脸儿又是一红。
沈府的画舫停靠在不显眼之处,画舫上明处只有两人看守,实际画舫内有十来人。
守在入口处的两名护卫一看到沈昕,只是愣了一下,便连忙上前将沈昕迎了进去。
早听府中兄弟说,他们的大小姐偷偷出宫了。
可这个时候,大小姐不是应当陪着将军或是睡觉吗?怎的来了无夜江?还带来一个小少年?
“大小姐,只是赏景闲聊,还是……”
“准备好酒水吃食便可。”
护卫松了一口气。
大小姐的身份今非昔比,可是当朝皇后娘娘!
若是被人知道皇后娘娘偷溜着出宫不说,还来了无夜江,更是带了一个容颜如仙的少年,这京城,许是又要热闹了。
准备好了酒水吃食,画舫便慢悠悠的离了岸。
沈昕一旦没有直言让伶人前来,那便是打算蹭别人的伶人。
江上丝竹声声,能听得真切,却又不至于太过嘈杂,还能看热闹,一举多得。
临江王许是被关得太久了,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酒菜上来后,并没有和沈昕一道坐在一处,而是来到窗口,看着不远处的船只。
沈昕拿着酒壶走了上来,很随意的坐在窗框上。
临江王扫了她一眼,笑眯眯的继续看着前方,深吸一口气:“沈姑娘,本王自几年前就在想,京城还是不是本王记忆中的京城。初入城时,便觉京城似乎同本王想得差不多,可来了这无夜江,又觉,京城似乎同本王想象中的不一样了。”
沈昕喝了一口酒:“心境不同,感觉便不同。”
“沈姑娘,你能否告诉本王,皇室中,除了本王和本王的皇帝侄子,还有谁人活着?”
“无。”
临江王笑意淡去,幽幽道:“那,本王又还能苟活多久呢?”
“你这句话,是问沈昕,还是问当朝皇后?”
临江王抿嘴:“不都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