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特停顿着看着艾吉,稍后,缓慢地点了点头。艾吉还是习惯了叫他“队长”,至此,他这个曾经世界杯大赛的冠军、美国宇宙漫游者队的前任队长,在宇航员的训练中,是真正的孤军奋战了。
米勒因为参加第二届世界杯大赛而错过了最关键的封闭式体能训练。在米勒拿到第二届比赛亚军的同时,他被告知已失去了继续太空人训练的资格。在电话中,他们听不到米勒的情绪,短暂的留白之后,米勒轻描淡写的声音传来:“没关系,我想,我真正喜爱的还是四驱车。”
在封闭式训练之后,哈玛没能通过体能测验,而乔则是主动选择了太空环境分析方向,“我挺不住了……队长。”为什么都要跟他解释、跟他抱歉呢?布雷特无比遗憾,但他绝无立场去勉qiáng其他人继续。
一向兴趣繁多的艾吉却专注地坚持了下来,一年、两年、三年,当布雷特以为,他们就会这样继续一往无前地在太空里攻城略地的时候,艾吉也放弃了。是的,虽然艾吉被很多人误解为四肢发达但缺乏思考,但艾吉说的很对,与高qiáng度、高密度训练出来的空军相比,他们的身体素质从一开始就落后了很多。在四驱车大赛中所训练出来的团队协作还没能派上用场,他们心脏和肌肉的最基本指标就已经节节败退。
但布雷特一定会坚持下去,支援保障和技术分析与亲自登上太空一样光荣,但allornothing,一直是他不会更改的人生信条。
艾吉看着队长走回宿舍楼,他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布雷特的脚步,但瞬间又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无需再那样勤奋。能够从不间断地一直努力,大概也是一种天赋。对于艾吉而言,每天只能□□确计量的营养餐、完全远离汉堡和可乐就已经是一种折磨,更别提在完全没有乐趣的时间表中日复一日地训练体能、背诵要点,还要压制情绪在每天的固定时间必须入眠。
艾吉坚持不下去了,确切地说,艾吉认为在入选的一万人中能够坚持下去的,都是凤毛麟角。布雷特肯定算一个,从艾吉认识他那天起,布雷特冷静的头脑和自律到可怕的生活习惯就亘古未变。
如果非要追究布雷特任性失控的时候,那就要追溯到三年以前。
那时他们结束了世界杯大赛,刚刚回国,NASA总部对他们取得的成绩大加赞扬,但伴随着奖金而来的,竟然是突击考试,美其名曰,检查他们参加世界杯大赛起见有没有荒废太空知识。
每个人都手忙脚乱,只有布雷特气定神闲地翻着练习册,当时和他一个宿舍的艾吉又妒忌又佩服。成绩下来,布雷特果然考了满分。
教练十分满意,当着所有人的面,询问布雷特想不想要什么额外奖励,布雷特毫不犹豫地回答:“请给我一周假期。”
教练深深地望着布雷特,大家面面相觑,教练严厉的声音说:“布雷特,你知道我们的系统性训练会在三天后开始,并且,你们还要兼顾主办权申办大会的演讲稿。”
布雷特在教练刺人的目光下,毫不退缩地直视着前方:“教练,请放心,我会在假期结束后全力准备,绝不会耽误各项任务的进度,拜托了。”接下来,布雷特对着教练深深地鞠躬。
令人难堪的沉默过后,教练缓缓开口:“好,但是,仅此一次。”
布雷特还是成功了,只要是他想要的,他总能争取的到。艾吉叹了一口气,但对于他这样只比普通人优秀一点的人而言,他还是倾向于选择并不会让他耗尽全力的生活方式。
回到寝室,布雷特习惯性地打开电脑检查邮件,他知道Ian那里,这许多年间的多重变化,与周妍相比,自己的生活枯燥而平淡。这三天的假期已算奢侈,除了日复一日的训练,就是队友们一个又一个地放弃。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地方。
布雷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来那一周最快乐的日子。有人说,樱花下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而他与周妍相隔了多少重山、多少片海,都在地图上清晰地注明。
布雷特记得,当他再次回到日本,周妍像是瞬间呆住的样子,他走到周妍面前晃了晃手,像是按下了她恢复意识的开关。
一个用力到冻结思考的拥抱,一个绵长而细腻至极的亲|吻。
时隔了一周,他们变得生疏而青涩,只有许多重想念需要诉说;但心跳的频率没有互相忘记,嘴边的余温仍牢牢记得。
他们安逸而舒适地躺在草坪上,微风轻扬,落叶翩然落在身边。
周妍转身看向他,布雷特看到她的眼中泪意朦胧,周妍问道:“这一次在日本停留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