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路路黯淡下去的眼神,叶濯林也很无奈,就好像,他明知道自己并不讨厌小路路,但说出的话就是有种不再亲密的感觉。
他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甚至习惯于一开口就是吐刀子,委实挨不得“婉转”一词。
“别不开心了。”叶濯林憋出了一个笑,“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小路路犹豫片刻,终究是乖乖停下脚步,没再追,安安静静看着叶濯林的身影逐渐变小,最终消失不见。
这一别,就是半个月。
叶濯林闲余时间之内,终于把“景行”两个字写得好看了许多,看着潇潇洒洒的两个字,叶濯林有种久违的成就感。
他想,等回去了,他一定要把这两个字写给小路路,让他慢慢摹,方能对得起他这些日子的心血。
可他暂时回不去。
这是西樊最凶猛的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的反击。
第74章好夫君要从小养起(20)
“将军!他们的人已经压过来了!快挡不住了!”
近身肉搏一直是西樊的优势,这个国度的打法和其他地方差距很大,需要时间的磨砺才能磨出应对方法。常年驻守西樊边境的贺建元战死,叶濯林只是临时调过来的将领,终究是乏了经验,南昭的战略方面已经大不如前,加上之前的惨败,将jīng兵几乎耗损了个gān净,所以当西樊开始抛却一切反击的时候,南昭真有些扛不住。
“将军,要不要上火pào?”
叶濯林将剑丢在地上,揉揉额头,沉吟道:“雨天,不行的。”
“用盾牌或者油纸伞挡着呢?”
“我半个月前也是这么想的。”叶濯林叹气,“也确实有用,可你有没有考虑过,只要有一发火pào出了问题,那么就全完了。”
“可以让火pào间的距离离远点啊。”
“……那我怎么发指令?击鼓传花吗?而且,再远,一门pào也得有几名火pào手看管,还有为了防止敌人近身突袭的兵马离在不远处,非得伤敌不知道有没有一千,完了还得自损八百吗?还没到那种窘迫的地步。”
叶濯林继续扶额,突然想起小路路之前哄他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哪怕不是他指挥的仗出了问题,也会有别人出问题,这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正好被他撞见而已。
确实,炸膛是个大问题,而且目前来说无法解决,然而兵临城下,西樊大概是掏出底牌了,那些兵马完全如疯狗般殊死一搏,仿佛南昭国民人人都和他们有血海深仇,其凶悍程度让叶濯林叹为观止。
就剩这几仗,就快结束了。
叶濯林垂下眸子,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衣襟jiāo领处露出一块纸张的边角:小路路的名字已经写好了,这是最好看的一张,他怕丟,便放在襟口随身携带。
不管小路路对他是什么想法,也无所谓他该是怎样的回应最正确,兄弟变恋人这种事短时间内确实难以接受,心中说不出原因的不自在他着实没什么办法,可除此以外,他依旧把小路路当做此生挚友。
“将军!现在局势僵持,要支援吗?这是我们最后的jīng英队了!”
叶濯林把纸张小心收好,弯腰将地上的剑拾起。剑上染了些灰尘,叶濯林拂手将尘埃拭去,合上剑鞘,扣在腰间。此时刚好下起了雨,雨滴落在他的剑鞘上,伴有轻微的噼啪声。
只要将这场仗赢了,那么起码五十年之内,西樊都没有任何进攻的能力,甚至只要南昭恢复快些,就可以反打。
估计此时的西樊也很后悔,谁能想到叶濯林这么能打?谁又能料到半路杀出个小路路,造了个一堆毛病的火pào,可哪怕毛病再多,杀伤力也是恐怖的。
叶濯林望向窗外,接过侍卫递来的银铠轻甲,走出门动作麻利骑上马,一挥手:“西樊垂死挣扎罢了,不成气候,调集全部jīng英兵马,跟我走。”
纸张被他揣在怀里,像是揣着美好的念想。
…
小路路像以往一样,在半夜惊醒,呆愣几秒缓过神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正是深夜,空气有些黏湿,周遭一片漆黑,没有血也没有刀剑,安静极了,什么危险也没有,小路路长呼了口气,意识到是自己多想,重新闭上眼,却睡不着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天天梦到这种不现实的事。”
刚刚,他又一次梦到了叶濯林被千军万马包围,再度重伤垂死。
他看到有个人一剑捅穿了叶濯林的胸口,叶濯林全身都是血,倒在地上,立刻便有无数人拿着长戟刺过去,就在那一瞬间,画面模糊崩塌,小路路也被吓醒。
心口处起起伏伏,心脏像是要蹦出来,咽喉有些gān涩,小路路蜷缩在被子里,探了探枕头下的平安符,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