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天在文华宴上见过公主,她落落大方,为人和气,不像是为爱痴狂不顾脸面礼仪之人啊。
关键是,他没觉得公主对薛亦有爱慕之情,总不能是当时没有,回去后越想越有吧?
真是荒谬。
更何况文华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中间一定是还发生了什么,才促成了太后的这道懿旨。
是什么呢?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时,萧雨安微服来访,假称自己是酒肆的燕归——好在文羽穆对他讲过不少酒肆的事,才装的像样。
小满随薛亦出去了,无人能拆穿他,门子便把人放了进来。
文羽穆见是他,不禁疑惑,“雨安?怎么来找我还遮遮掩掩的说你是燕归。快进来说吧。”
他侧身将他让进来,小暑很有眼色的守在了门外。
萧雨安进了房间,和他一起在窗边坐下,叹道:“这次又是我连累了你。”
文羽穆道:“你也知道太后突然赐婚的事了?这同你有什么关系?”
萧雨安道:“我听说,是萧淑妃撺掇了太后,再加上沈侧妃在太后面前告了你的状,才引来这一桩祸事。”
“慢慢说,萧淑妃,我听温家嫂子说过一次,是那个在宫里恃宠而骄的宠妃吗?你们都姓萧,她和你是……?”
萧雨安神色黯然的说:“是我的庶姐,她母亲很得我父亲宠爱,我娘亲尸骨未寒,我爹就迫不及待的将她扶正,我庶姐从此便以萧家嫡长女自居,对我视若眼中钉。”
这可真是。
文羽穆不禁怜爱的道:“雨安,你过的也太苦了。”
萧雨安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他哽咽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我过得苦不苦作甚,若不是我,你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
文羽穆安慰他道:“别担心,虽然太后不讲理,但皇上还是看得清的,温老也不会坐视不管的,阿亦已经去找他们了。”
他这才稍稍放心,只是仍满怀忧愁。
文羽穆为了转移话题,打趣道:“没想到京城的风chuī得这么快,懿旨才下没多久,就连你都知道了。”
“哪里有这么快,许多人都还不知道呢。”萧雨安摇摇头,道:“是我家王爷特意告诉我的。”
他苦笑了一下,“他自己的事不愿意告诉我,但是却愿意拿这些事来哄我。”
文羽穆眉头微动,“想不到郡王爷消息如此灵通。”
萧雨安愣了一下,也道:“是啊,以前都未曾留意过,他消息确实灵通。”
“不过他手里有一支先帝留下来的皇家暗卫,这些暗卫jīng通刺探消息,知道的多也正常。”
“倒也是。”文羽穆不再纠结,“说起来,太后为何如此恼恨厉恪郡王,是因为当年他曾经和当今争夺过皇位吗?”
萧雨安道:“这是其一,还有一件,却是牵扯到一桩旧事。”
文羽穆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其实当年先帝对太子并不满意,因为他虽然居长,却并非皇后嫡出,也无什么突出才gān,优柔寡断耳根子软。”
“但是后来有了小皇孙,先帝对他十分喜爱,赐名为鳞,看在皇孙的面上对太子多有宽容,也因为偏爱,对和小皇孙差不多大的幼子,也就是当今便有所忽视。”
“这是第一庄太后记恨之事,只是却不是她的心结,宫中争宠,向来都是这样,宫里的女人也习惯了。”
“让太后恨了这么多年的,其实是一件更隐秘的事。那就是当年先帝曾为了小皇孙,生出了将太子生母追封为皇后的念头,后来虽然打消了,但却让太后因此恨毒了皇孙。”
“先皇后娘娘,是太后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年纪差了十岁,她从小都是姐姐带着长大,感情极为亲厚,因此不能容忍皇孙竟然动摇了先皇后娘娘在先帝心里的位置。”
文羽穆恍然的点点头,“原来还有这一层隐情。”
难怪太后记恨了这么多年都没消气。
萧雨安长长的叹息一声,道:“所以太后虽时有刁难,我却不忍苛责她。”
“你知道吗,我以前甚至很羡慕先皇后,她去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她,这么深的爱着她。”
文羽穆将手掌轻轻放在他的发顶,“你以后也会有人记得。”
他情绪一直消沉抑郁,此时闻言,牵起嘴角笑道:“是啊,我明白。还好有你这个好友。”
文羽穆说:“雨安,世界待你不好,给你苦难,你便更要坚qiáng,不可以轻易放弃自己。”
“哪怕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了那些,值得被你铭记的人。”
“你若是走了,谁来记得他们呢?”
萧雨安怔怔的流下泪来,“是啊……我若是走了,谁来记住娘亲,记住外祖父,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