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牵起柳霜的手,满眼担忧:“师姐师姐,你冷不冷啊?”
柳霜道:“不冷。”
“你手还是这么冰……”沈期欺用双手裹住她的手指,低头哈了哈热气,袅袅白雾中,她的眸光明亮而清澈。
“我来暖着你。”说罢,脸又一热,小声补充,“暖一辈子。”
柳霜收紧五指,道:“好。”
清礼派的禁制结界脆弱若无物,两人轻轻松松越过山门,向青峰走去。
自从沈决和柳霜一战过后,接连丧失爱徒和爱女,他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几年过去,许多新门派崭露头角,声名鹊起。而清礼派却从此销声匿迹,逐渐淡出了仙门百家,渐渐归隐。
整个门派气氛肃穆而压抑,死气沉沉。
曾经奢华jīng致的琼楼玉宇,现在看来却黯然失色。
沈期欺一路走,一路叹息:“变化好大啊。”
临近百草园,远远地越过篱栅,能看见一排排嫩绿的药草在阳光下亭亭而立。
三年过去,这里依然还是从前模样,变化细微。
两人面面相觑,沈期欺忽的有些紧张,深吸几口气,还不忘安慰柳霜:“师姐,你别慌,有我在呢。”
柳霜看着好笑,低声道:“我不慌。”
院门不知为何没有锁上,两人步入园中,却和一名弯腰采药的女子打了个照面。
她身穿一袭内门弟子的白衣,身材消瘦,肩膀上挎着一个药篓子。
三人乍一见面,沈期欺瞪大了眼睛。
那女子脸色也变了:“柳……柳霜?”
沈期欺吃惊地喊:“芙洛!”
芙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们,嘴唇颤了颤。
她看上去有几分憔悴,完全没了以往盛气凌人的模样。
她退后几步,警惕地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沈期欺很不客气地说:“你管得着吗你!”
芙洛抿了抿唇,攥得手指泛白。她近日难以入睡,本是过来采些安神的药草,没想到却撞见了不速之客。
这些年里,听说柳霜摆除了废物头衔,只身一人跑去魔域,竟然还成了万众瞩目的魔主,威名赫赫。
自己如今不过金丹期,远不及对方,再没有能力耀武扬威了。
她身边那名陌生女子也不知是何来头。莫非柳霜早就忘了死去的沈期欺,另寻新欢了不成?
她张了张嘴:“我……”
柳霜瞥她一眼:“让开。”
芙洛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低下头,匆匆地走了。
远远地,她听见那陌生女子不甘地说:“师姐,就这么放过她?”
师姐?
莫非那女子是……
她忍下心中惊讶,这些事情,已经不是她能深究的范围了。
沈期欺蹙着眉,双手叉腰,一脸怒容。
这个芙洛果然欺软怕硬,看见师姐比之前qiáng大,就不敢上前再挑衅了。
柳霜一脸淡然:“别理她。”
沈期欺道:“好吧。”她拉着柳霜往前走,忽然看见小屋的帘子被掀开,一道苍老的声音气冲冲地传了出来:“大早上的,是谁在鬼吵鬼闹啊?!”
柳霜的脚步停了下来。
沈期欺眼眶酸涩,喃喃道:“长药师父……”
白发苍苍的垂暮老人缓缓走了出来,待看清两人时,他愣了愣。
随后,他忽然转过身,声音冷漠:“我没你这个徒弟。”
沈期欺咬着下唇,喃喃道:“师父,我是期欺。”
长药一顿,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期欺……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说来话长。”沈期欺走向他,“我和师姐是回来找你的。”
长药道人转过身,深深地看向她,随后,目光落在她身后的柳霜身上。
他忽然冗长地叹了口气,沧桑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无奈。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长药道人轻声喃喃着,摇了摇头,自嘲一笑,“不知二位回来找我做什么?”
沈期欺咽了咽喉咙,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回魔域?”
“不了。”长药道人缓缓地说,“我老了,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听出他话语中的抗拒和冷意,看沈期欺失落地垂下了头。
柳霜注视着他,忽然道:“师父。”
长药道人的身形微颤,似是想说些什么,又哽咽了。
沈期欺看了看她们,默默地退进屋子里,将独处的时间留给许久未见的师徒二人。
这百草园里的物事和摆设从没有变过。只是三年不见,物是人非,天翻地覆。
她们再也不是当年百草园里那两个无忧无虑的弟子了。
不知过了多久,长药道人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柳霜。
沈期欺jīng神一振,立刻紧张地站起身,眼巴巴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