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如天上月,孤独又遥远。
沈期欺心中一涩,刚上前走了一步,便被几个士兵纷纷拦住。
“慢着!”
“一个俘虏也想见魔主大人?别做梦了你!”
“凭你也敢肖想魔主?”一个卫兵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走上前去,抬起手背,嘲弄地拍了几下她的脸颊,“你也配?”
四周响起一阵哄笑声,分外刺耳。
沈期欺紧咬嘴唇,神色晦暗。
现在她浑身腥臭,睡衣和拖鞋皆被血污浸透,又早就风gān了,和皮肉紧贴在一起,黑糊糊一片,完全看不出个人样,站在一群身披华服、身份高贵的宾客中间,就像个自取其rǔ的小丑似的,不堪入目。
她现在没有力量对抗眼前这些人,也没有值得信服的理由让他们相信自己。
……妈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我沈傲天和师姐相认,就把你们都杀了!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越过人海,透着一丝入骨寒意,让躁动的气氛瞬间冷却下去。
“……在吵什么?”
是柳霜的声音。
她缓缓睁开眼睛,长睫微颤。
无人敢回答,一旁的苏将军笑道:“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俘虏,在说自己和魔主是旧相识呢,也不怕糟人耻笑!您放心,我这就叫人把她带出去!”
“旧相识?”
柳霜垂下眼,忽然哂笑,从高台之上站起了身。
站在原地的沈期欺睁圆双眼,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越过人山人海,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就像是电影里特意放慢的动作一般,周遭的景色都化作虚影,只有眼前的身影清晰地占据了所有的视线。
“师姐……”
她轻轻呢喃着,像是找到了自己遗失许久的珍宝,眼中皆是露骨的迷恋。
柳霜身形一顿。
她居高临下,暗红的眸子牢牢锁在她身上:“……你叫我什么?”
“师姐,”沈期欺看着她,眼眶渐红,“我没有死,我只是……”
半晌,柳霜忽然攥住她的手:“只是什么?”
那力道似乎要把她的腕骨捏碎,沈期欺咬着下唇,嗓音颤抖,“我只是穿越回了自己的那个世界。”
“我在那个世界只呆了一天不到,不曾想回到这里,却已经过了三年……”
她反握住柳霜,将冰冷的手指拢在掌心里,字句珍重。
“我好想你啊。”
苏将军见状,脸色煞白:“大胆!你怎敢冒犯魔主!”完了,这小东西未免胆子也太大了吧!魔主要是因此动怒,恐怕在场的人全都得陪葬!“快把她拿下!”
柳霜并没有反应,沈期欺心中一紧,gān脆死皮赖脸地贴近对方,把脸埋进了她的肩窝。
终于能够实打实地触碰师姐了,她不由得发出一声满足而欣喜的喟叹。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恨不得自戳双目。
柳霜垂眸看向她,并未推开。
许久,她唤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沈期欺。”
沈期欺从她怀中抬起头来,目光和从前一样清澈而明媚,有如三月chūn光遍地泼洒,烂漫似火,烘得人心头发热。
柳霜看着她,手指按在她的侧颈间,虚虚扣着。
她扬起嘴角,轻柔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我几乎要以为你死了。”
“我没有!那群仙人老头骗我说会死,结果我发现只是穿回去了。”沈期欺双手圈住她的腰,摇来摇去,像以前一样撒娇道,“我真的立刻马上就赶回来见你了,对不起呀,让你等了那么久……”
按理说,沈期欺现在全身上下都是血泥污秽,不堪入目,柳霜却毫不在意,一手轻揉着她的颈子,血红的眸子一眨也不眨,死死地盯着她,灰暗的眸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yīn霾。
她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细白的手指顺着沈期欺的后颈往下抚摸,像是抚摸一只懒洋洋的猫。
沈期欺缩成一团,心满意足地趴在她肩上,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
苏将军已经弄不清当前状况了,弱弱出声道:“魔、魔主大人,莫非这位真的是……”
柳霜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身旁一脸呆滞的魔域士兵。
她微微眯眼,忽然问道:“哪只手?”
士兵战战兢兢:“什、什么?”
“你刚刚用哪只手动了她?”
“我……”士兵心生不详,浑身战栗,颤颤巍巍地伸出左手,“是这只……”
咚——
谁也没看清她的动作,只是眨眼间,一条血淋淋的胳膊瞬间飞了出去,血窟窿东地落在地上。
众人脸色骤变,两股战战,不敢言语。
白衣修士吃惊地瞪大眼睛:妈耶,这姑娘还真的有来头啊!
士兵毛骨悚然,满头冷汗地跪了下来:“魔主,魔主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