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沈期欺笑了笑,指尖轻轻绕着柳霜的小指,像是给炸毛的小猫顺毛一样。

  柳霜看着她,眼中猩红褪去,周身的戾气逐渐敛去、消散。

  她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声。

  许多人望了过来,一片乌泱泱的讨论声,嘈杂而兴奋。

  沈期欺平静地环视一周,她声音清透,一开口时整个会场瞬间静了。

  “你还嫌自己不够丢脸是吗?”

  “我丢脸?”沈母气笑了,撸起袖子,“贱丫头,你在说什么呢……”

  闻到风声,于烈匆匆从门口赶来,把气急败坏想要动手的沈母给拉住了:“姑姑你先冷静一下……”

  沈父也终于赶到场,拉着沈母斥道:“你在gān什么!这是人家的结婚宴,你非要搞砸是不是?”

  “那你倒是问问你这个好女儿都gān了些什么?”沈母被保安架着,拉拉扯扯间一手指着沈期欺,语气咄咄bī人,“你去问啊!”

  沈父脸色难看,沉声道:“外面多少双眼睛看着!有事不能回家再说?”

  沈母yīn阳怪气:“你问问她想回去吗?她现在每天都在外面乱搞,现在还给你带了个女朋友回来,乐不思蜀了吧?”

  沈期欺忽然大喝道:“够了。”

  正欲争执的两人下意识地闭上嘴。

  一时间无人出声,只剩下笃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会场回dàng。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看着这个漂亮的女孩子踩着高跟鞋款款走来。

  白炽灯下,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多了几分易碎的脆弱,惹人怜惜。

  沈期欺望着他们,平静地开口:“妈。”

  沈母忍不住讥笑:“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妈。”

  “当然记得。”沈期欺笑了笑,“反正,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一声妈了。”

  两人脸色一变。

  “你!”

  沈父皱眉道:“沈期,你在耍什么脾气?怎么跟爸妈说话的?”

  “从高中毕业起,我就已经开始独自赚学费和生活费,一直到现在为止,没有麻烦你们出过一分钱。”沈期欺说,“不论是经济还是人格,我和沈家早就一点瓜葛也没有了。”

  “你听听看,她在说些什么鬼话!”沈母尖声道,“你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身体里流着我的血,你必须听我的!我生你养你到十八岁,现在长大了,以为搬出家门就能飞了?做梦!”

  沈期欺长睫微颤,淡淡地说:“所以我刚才没躲啊。”

  很久以前,沈郁还没出生的时候,她和父母的关系远有现在这般恶劣,但只能说是不咸不淡,不亲近也不疏远。

  她们家与寻常人家不同,别家的孩子天天缠着父母出去到处玩,她在家里却像个暂住的客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引起主人的反感。

  乏善可陈的童年里,忙碌上班、匆匆来去的父母占据了大多数的篇幅,几乎无暇关心她的想法。小时候,沈期欺一个人坐在窗前,呆呆地望着天空下层层叠叠的晾衣绳,思考着关于“家”这个字的意义。

  她原以为是自己的性格不够惹人喜爱,或者是父母只是不喜欢小孩子而已。

  直到沈郁出生后,享尽了一切她从未受到过的宠爱。

  单人房间、崭新的玩具、赶时髦的各种球鞋……不论他提什么要求,父母都尽量满足,时常带着年幼的弟弟到处玩,留下自己一个人看家。

  她就像个微小而透明的萤火虫,在夏夜的群星照耀下渐渐暗淡。

  沈期欺去外地上大学的那一天,母亲久违地拉着她的手,眼眶湿润。

  她心中一动,听到的却是母亲要求她毕业后趁早工作,好替弟弟分担私立学校昂贵的学费。

  “等你以后嫁了人,找个好夫家,还能帮衬你弟弟一把。”父亲也跟着说,“等我们死了,遗产都在你弟弟手里,你要和他打好关系,互相帮忙,知道吗?”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可笑。

  原来血缘,不过是一些人眼中无用的借口和虚伪的爱。

  “我本来是不想来参加的,不过想想,不如趁今天和你们说清楚。”她轻轻扬起嘴角,双眼明亮如星,字字清晰,“这一巴掌,算是偿还过去的生育之恩。从现在开始,我和沈家谁也不欠谁,以后出了事情,也千万别来找我。”

  谢邀,我和女朋友现在过得很幸福,勿cue!

  说完,沈期欺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开。

  身后,沈父勃然大怒:“沈期!”

  沈母和保安拉扯着,bào跳如雷:“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沈期欺充耳不闻,沈郁却不死心地跟上来,讷讷道:“姐,你怎么可以那么说话啊……他们可是爸和妈诶……”

  沈期欺偏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噗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