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容嗯了一声:“沁人心脾,茶香里另有一股异香,在龙井茶里加了什么?”
“加了枇杷gān和玫瑰花瓣,水是化了的雪水,你来了才给你尝尝,别的人来了不给。”采薇笑道。
“那我得喝个饱。”乔容连喝几口,又端详着茶盏道:“这琉璃盏晶莹剔透,只有茶叶倒显单调,点缀了红的花瓣huáng的枇杷,口味独特,看着又像是一幅画,采薇姑娘好享受。”
“有姑母照应着,得享受且享受吧。”采薇摇头一笑。
她话里有话,乔容不便多问,因笑道,“刚刚二太太提起的侄子,是你的哥哥吧?”
“是亲哥哥倒好了,只可惜是堂哥,我娘就生了我一个,那姨娘倒是生一大堆,儿女成群十分热闹,我娘活着的时候,我与我娘相依为命,我娘死后,剩下我孤零零的,总感觉自己像个外人,来姑母家倒是自在,可钟家人多口杂,难免有说闲话的,好在我脸皮厚不在意,我爹银子多,多给钟家贴补些,老夫人还是喜欢我的。”采薇意味深长得笑。
“我觉得老夫人是真心喜欢你。”乔容笑道。
采薇嗯了一声:“应该也不讨厌,有了银子就更喜欢。”
“人同此心,也不奇怪。”乔容笑着问她,“你们家是商户?”
“不是商户,是地主,湖州德兴县的姬大地主,别号姬扒皮,你没听说过?”采薇看着她促狭得笑。
乔容捂唇笑道:“姬半城,原来是我爹提过的姬半城。”
“就是姬扒皮,乔财神客气,才叫他姬半城。”采薇哼一声笑了起来,“对我还算大方,对小妾更大方。”
“有二太太为你谋划,你呀,且安心自在吧,何必管那么多。”乔容说道。
“我悄悄去过你的绣坊,打理得井井有条,生意红火,风评又好,回头客很多,我是真羡慕你,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你是老板,你说了算。”采薇叹口气,“我娘一去,我就成了无根的飘萍,我依靠着姑母,终身大事自然得听她的,姑母期望我嫁入官门,可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对脾气的人怎么都行,不投脾气不爱搭理,让我在官太太们中间周旋,想想都难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又能随心所欲呢?”乔容低了头。
“我见过张宝来,还跟他说了几句话,浓眉毛大眼睛,说话时带着笑,手脚麻利,挺讨人喜欢的。”采薇认真说道。
“宝来是好,可我当他是弟弟一般,怎么做夫妻?想想都别扭。”乔容说道。
“有姐弟之情的二人做夫妻,总好过盲婚哑嫁。”采薇说道,“若没有唐棣,宝来是很不错的夫君人选。”
提起唐棣,乔容垂头丧气道:“昨夜里本来好好的,他偏提起双方的家人,提起成亲,然后打了一架不欢而散。”
“都打架了?你们两个已经如此亲密了?”采薇亮着眼眸,竟是向往的样子。
乔容白她一眼:“你可真是奇怪。”
“我说错了吗?若是不够亲密,客客气气的,怎么会打起来?”采薇含笑说道,“过不了一两日就好了。”
“谁知道呢。”乔容绞着手,“昨夜里做梦,梦见他骑着马一去不回头,我一边跑一边追,好不凄惨。”
“才不会,他对你在意得紧。”采薇安慰着她说道,“既是昨夜里没睡好,不如躺会儿,等老夫人来了兴致,不把你累得筋疲力尽,推牌九不会罢休。”
“那我不客气了,在你这儿睡会儿。”乔容笑道。
绣珠进来服侍她躺下去,采薇命琴心在香炉中加了静思香,袅袅淡香来袭,她很快睡了过去。
睡一觉养足jīng神,绣珠进来为她更衣梳头,采薇在旁托腮坐着,扑闪着眼说道:“你睡着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乔容笑问。
“我虑及终身大事,突然想到与其盲婚哑嫁,不如与认识的人成亲,尤其是彼此不讨厌的人。”她说着话笑了。
“那倒也是。”乔容从镜子里看着她,“所以呢?采薇姑娘想要做什么?”
“玉黎姐姐成亲的日子估计不远了,我得瞧瞧她去。”采薇做个鬼脸。
“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乔容疑惑道。
采薇刚要说话,琴心进来了,含笑说道:“老夫人派人来请二位姑娘过去呢。”
二人忙忙起身,并肩往上房而来。
老夫人兴致很高,牌九玩了一轮又是一轮,除去午宴和午后小憩,一直到傍晚才散,乔容向老夫人告辞的时候,只觉腰酸背疼。
依旧是采薇送她出来,来到门外小声说道:“过一两日就去孙府看你们去。”
“一定要来,陪二姑娘好好说说话。”乔容笑着摆手,扶着绣珠手臂向墙边停靠的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