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容哦了一声,二姑娘对采薇叹一口气:“以为怎么也得分我一朵。”
采薇轻声说道:“唐公子并非怜香惜玉之人,玉黎姐姐觉得呢?”
二姑娘又是一声轻叹。
说话间叶全又跳上莲舟,采了更大的一捧荷花跳回船上,红着脸来到叶先生面前,结结巴巴说道:“这些荷花送给,送给叶,叶……娘,我是全儿,娘……”
他扑通一声磕下头去,众人呆看着他,唐棣摇摇头:“乱了套了……”
说着话一把揪住叶全,“回船舱里呆着去。”又看向惊呆的叶先生,“他是先生的儿子,专为先生而来。”
叶先生两脚生了根一般僵立着,他夺过叶先生抱着的荷花,塞在侍奉她的小丫头手中,唤声四儿道:“扶叶先生进船舱里去。”
乔容跑过来,将荷花塞还给他,扶了叶先生轻声说道:“先生请进船舱里说话。”
叶先生在她搀扶下艰难挪动了脚步,进了船舱中,叶全直挺挺跪在那儿,看乔容扶着叶先生坐下,膝行向前,哭着喊一声娘。
乔容忙退出来将船舱门关上,小公子早已回过神,招呼众人远离,唐棣隔窗往里瞧着,就见叶全咚咚咚连磕十几个响头,哭着说道:“娘离家的头两年,我怨恨着娘,怨你不带着我走,将我留在李家,让我受胡氏与那几个庶子的欺rǔ,后来我再去找娘的时候,娘已经离开了,我发奋读书,誓要夺取功名,超过那几个庶子,将来接娘回来,无奈不是读书的料,便拜了武学师父,十五岁那年,边境一场大战,我报名入了行伍,唐将军命我扈从少将军……”
“你参战了?”叶先生手抖了起来。
“参战了,儿子跟着少将军打了胜仗。”叶全骄傲说道。
“可受伤了?”叶先生颤声问道。
“我们的先锋部队一共百人,战死三十六个,留下六十四个,儿子命大,留了下来,只受了轻伤。”叶全说道。
“我的儿……”叶先生起身扑过去,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瞧见你的头一眼,就想起了我的儿子,可又想着那李家道貌岸然,向来瞧不上武人,定不会让你入行伍,便没敢多想。”
“我为入行伍,再三恳求父亲,遭来一通毒打,那胡氏在旁煽风点火,他将我关了起来,我逃离家中,与李家决裂,改名叶全。”叶全靠在母亲怀中,哭着说道。
“娘当年离开李家的时候身无分文,怕你跟着我受苦,便将你丢在李家,他们家虽然伪善,却极其重视嫡长子,娘也是无奈之举。”叶先生哭道。
“娘,我打仗立了军功,如今是五品定远将军,日后再不让娘受苦。”叶全说道。
叶先生欣慰点头:“全儿好样的。”
母子两个相拥而泣,唐棣放心转身,乔容正一瞬不瞬看着他,脸上带着怒容。
“怎么了?为叶全伤心呢?”他拈一下手指,gān笑两声,义正辞严说道,“你怎么在这儿偷听呢?”
乔容怒目而视,他又拈一下手指:“我可不是偷听,我是不放心,这下放心了,走走走,看荷花去。”
说着话直奔小公子而去。
乔容咬牙切齿一会儿,寻二姑娘而来。
“怎么一回事?”二姑娘悄声问她。
“叶将军小时候和母亲失散了,今日总算相认,这会儿正抱头痛哭呢。”乔容简短说道。
二姑娘哦了一声:“倒想不出叶将军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又是一出怨憎会爱别离。”采薇感叹道。
二姑娘似懂非懂,乔容点点头,叹口气说声是啊。
采薇看她一眼,笑道:“玉黎姐姐稍坐,我跟四儿说几句话。”
“你跟四儿有悄悄话?”二姑娘好奇笑道。
“昨日在我姑母家见到了乔四姑娘,听说四儿和她是亲戚,我拜托她捎几句话。”采薇笑道。
“去吧去吧。”二姑娘摆摆手。
采薇带着她来到船尾,四顾无人,小声说道:“给乔四姑娘见礼。”
乔容唬了一跳,采薇看着她:“你是乔四姑娘,我不会看错,声音也不会错。”
“这与采薇姑娘无关,还请不要多管闲事。”乔容紧绷了脸。
采薇摆摆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也不问你为何这样,只是让你放心,潘妈妈huáng昏的时候会来孙府接我。”
乔容眼眸一亮,采薇笑道:“昨日你走后,我问姑母,不就是认个人吗?是与不是,悄无声息看过了,给乔四姑娘说一声就是,为何不肯?姑母对我说,她并非不肯帮忙,只是老夫人快回来了,潘妈妈是老夫人的人,她怕多了口舌是非。”
听起来钟二太太与钟老夫人婆媳有隙,不过那是钟家的家事,乔容不想多问,只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