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手转身,王洵不再看她,就要离开。
“别走...”裴蓁蓁闭着眼,却准确地抓住他的手腕,“别留下我一个人...”
她好像陷入了什么梦魇,抓着王洵的手用力得指尖发白。
王洵错愕地回过身。
少女脸上突兀落下两行泪,王洵怔怔地看着,她为何会露出,这样心酸的神情?
作为裴家唯一的嫡女,又有待她如珍如宝的中书令舅舅,她千娇百宠地长大,为何会露出这般神情?
王洵又想起当日初见那日,她倚栏凭歌,高唱无衣;再见之时,生死一线之后,仍然要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再到今日...
她当真是自己见过,最不同的女孩儿。
“别走...”
“好,我不走。”王洵安抚着她,用衣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
握住了王洵的手后,裴蓁蓁心中似乎安稳了许多,她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
“小姑娘就该多笑笑才是。”王洵温柔地说。
他几次见她,都未能见到她的笑容。
“希望下一次再见,你是笑着的。”王洵嘴角带着轻微的笑意,“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蟹蟹阿巴巴吧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
第二十章
虽然为了安抚裴蓁蓁,王洵说了不走,但是他不可能真的一直留在此处。若是被人发现,恐怕就要被当做登徒子打出去了。
只是...少女的手仍然紧紧握着他的手腕,好像握着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迟疑一会儿,王洵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一块半鱼佩。
他近来得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形状正好雕成一对双鱼佩,如今只雕了其中一块,他一直随身带着。
这玉佩没有任何徽记,便是被人看见,也不会误会是什么私相授受的物件。
将那块半鱼佩放在裴蓁蓁掌心,她终于放开了王洵的手。
裴蓁蓁握着那块玉佩,好像终于安定下来,脸上的不安褪去,睡颜天真如孩童。
王洵心下一片温软,窗外chūn光明媚,房中安静得能听见风chuī过树梢,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小姑娘,快点好起来吧。”
*
是夜,已过子时,夜幕中见不到一颗星子,深沉的夜色笼罩着瑶台院。
繁缕守在裴蓁蓁卧房中,眼皮不停地打着架,头一点一点,几乎就要睡过去。
她使劲晃了晃脑袋,总算清醒一点,明huáng的烛火跳跃着,撑起一小片光亮。
那位据说很是了不得的山先生说了,女郎今晚病情恐有反复,要人守着才好。
于是裴蓁蓁的三个贴身侍女便轮番守着,而裴清渊也宿在了瑶台院的偏厅中。
萧明洲也来看过,只是他明日还要早朝,只能叮嘱裴清渊及时通传消息,先回萧府了。
因着再多人守着也无用,萧云深、萧云珩兄弟也被劝了回去。
希望女郎快些好起来才是。繁缕起身剪了剪烛火,又走到chuáng边,伸手探了探额头的温度。
怎么会这么烫?!繁缕六神无主,虽然那位先生说了今晚可能发热,可是…
裴蓁蓁脸色烧得绯红,唇色却是异常苍白。
看着她痛苦的神情,繁缕含着泪,浸湿了帕子为她敷在额头。
可是这样做似乎没有多大用处,裴蓁蓁的体温越来越高,繁缕心慌不已,推门出去寻白芷。
“白芷姐姐,女郎…女郎开始发热…我用帕子浸了凉水敷着,可温度一直降不下来!”繁缕说着哽咽起来,她们与裴蓁蓁一起长大,虽是主仆,亦有姐妹之谊。
“慌什么!”白芷披着外衣起身,呵斥了一句。其实她心中担心并不比繁缕少,可是若是她也慌了,谁来照顾女郎。
紫苏也起身,她素来寡言:“会好起来的。”
三人再也睡不着,齐齐去了裴蓁蓁房中守着。
“怎么了。”这番动静也引来了裴清渊。
他双目赤红,眼中全是血丝,想来今晚压根没有睡着。
白芷屈膝行礼:“女郎发热了。”
裴清渊大步走向chuáng边,平日里鲜活明媚的少女躺在chuáng榻,像一朵枯萎的花。
他心中酸楚难当,半跪在chuáng边,忍着泪意说:“蓁蓁,别害怕,二哥在你身边,你能扛过去的。等你好了,二哥带你去跑马…”
“二哥…”裴蓁蓁闭着眼,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阿娘…”
裴蓁蓁脸上的神情越发痛苦,裴清渊捕捉到阿娘的字眼,心中一痛。
“蓁蓁,你想见阿娘对不对?二哥这就去找她来!”裴清渊想,虽然这些年蓁蓁嘴上不说,心里却还是念着阿娘,想同她亲近的。
或许阿娘能来陪着蓁蓁,她就会更快好起来。
裴府,明霜居。
此处是裴家主母萧氏萧茹的住处,只是近些年她一心礼佛,甚少踏出居处,也不让人前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