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缺少一顿毒打。
秋棠听秦易铮打电话,仿佛回到以前与他共事的时候,那时像这种电话,有些是由她来接听的。
甚至刚才习惯驱使,秦易铮说话时她差点翻包拿合同找笔配合他核对。那时,她还坐在他的副驾。
此时毕竟非彼时,现在她不再是秦易铮的助理,甚至成了他的竞争对手,有关影视项目的谈话严格来讲属于商业机密,而秦易铮显然对她毫不设防,该开免提开免提,说话语气也与以前无二,淡淡的,不怎么表露情绪,天然具有威严。
有完没完了,其实秦易铮有点恼火,好不容易和秋棠待在一起,电话响个不停,他想和她说句话的空闲都没有,一直开到令秋影视楼下,他嘴上仍被公务占着,转头直直看着秋棠,那点不舍与不甘都在眼里。
秋棠拿起衣服拎起包,朝他挥挥手告别,关上车门进了公司。
秦易铮从后视镜里目送她离开,手头电话打完,他放下一半车窗,仰头从外面看她公司,一个个窗户望过去,猜想哪个才是秋棠的办公室,猜想哪一天,他才能正式获得进入的许可。
调转车头,一路开回易升,秦易铮把车子停稳了,余光忽然瞥见车后座的夹缝里躺着一个紫色眼镜盒。
秋棠的,从外面包装到里面这副眼镜,秦易铮熟悉无比。他把镜布包回去,合上盒盖,拿出手机给秋棠发消息,告诉她眼镜落在他车上了。
从车库上到十六层,进了总裁办公室,秋棠一直没回消息。
秦易铮转头,视线飞往助理办公室,飞过九个月的时光,越过白色的墙壁,闭合的大门,他仿佛看见门后伏案工作的爱人,审核校对完一份传真,心灵感应般地,从电脑屏幕后抬头,忙里偷闲地朝他眨眨眼,嘴角像是笑了又像是没笑,她很快收回去,传真又来了。
阳光穿过落地窗,照下地砖,再跃上眼皮,秦易铮微微眯起眼,迎接这份波光粼粼的温暖,对着荒海拾贝的记忆扬起一个怀念的笑。
《和亲公主》尚在拍摄期内,为播出预热的后续宣发工作已经提上议程。秋棠把在飞机上写好的流程稿和相关合同整理出来,与几个联合出品方开了个碰头会议。
开会前找了半天眼镜,衣服口袋包包里都没有,她猜想估计是丢秦易铮那了,还好办公桌抽屉里放着一盒日抛,她看了看还没过期,凑合先戴着了。
会一开一下午,从商谈室出来,茶水间倒了杯咖啡回到办公室,她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洗手间摘隐形,不知是不常戴隐形眼镜的缘故还是这牌子本身就这样,异物感严重,仿佛上下眼皮之间支了根棍儿,眨一下眼戳你一下,还不能眨多,滑片了更尴尬。
摘了隐形,她红着眼睛出来,滴了两滴眼药水,点亮屏幕看见秦易铮的消息,果不其然在他那里。
不知道下回再见是什么时候,同城快递把眼镜寄过来也得一两天,还麻烦。左右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待会儿回家路上配副新的就行了,正好原来那副用了好几年,过时该换了。
她这样想着,握着手机打字回:
【那算了吧,我再配过。】
【下班了吗?在你楼下。】
就有这么巧,她和秦易铮两人隔着屏幕同时发出了消息,聊天框瞬间蹦出来一白一绿。
秋棠愣了一下,头往后瞧,椅子滑到窗边,拉开窗户往下一看,路边成排的香樟树下正停着一辆漆黑反光的迈巴赫。
她在这扇窗里。秦易铮了然,摘了墨镜向她一笑。
秋棠拎着包出来,秦易铮倚在车边等。黑色大衣修长西裤,从腕表jīng细到皮带,衣服衬人,人更衬衣,穿得jīng黑禁欲气度轩昂,特别人五人六。
秋棠记得他上午接机那会儿还不是这身衣服的,也就是说他专门跑一趟,故意穿成这样,商务jīng英范,故意往那一站,作稳重深沉状,其弦外之音是如有哪位狗仔蹲点麻烦这回务必擦亮狗眼看清楚老子是谁。
真能计较,心眼比针小。秋棠走过去:“怎么又来了,一副眼镜而已,随便找个人帮忙送一下不就行了。”
秦易铮把眼镜给她,“顺便送你回家。”
又送?秋棠把眼镜装进包里,“你怎么这么闲?”
“顺路。”
顺路?秋棠头顶冒出三个问号,从易升到她家尚且算得上近,然而令秋远在宝华区工业园这边,直线距离五公里,她上下班的时间能开两个会。
秦易铮从易升大老远跑到这边,接着把她载到她家,然后再绕城半周回桂园他家,以上他称之为顺路。
那顺吧,他乐意,她要说不他还伤心。
秦易铮正要给她开副驾的门,她率先走到后面开门坐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