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的什么愿?”秦易铮问她。
“说出来就不灵了。”秋棠笑而不答。
“我猜,和我有关么?”
“你猜不着。”
秋棠切好两块蛋糕,两只纸盘盛着,一只摆到秦易铮面前,“这么大的蛋糕,吃都吃不完。”
蛋糕已经是最小尺寸,jīng致的一盏,但对于两个食量都不大的人而言确实有些赘余,秋棠把那轮朝阳和题字吃了,甜腻奶油撑得肚皮滚圆,她把叉子一撂,摇头:“吃不下了。”
秦易铮本就不喜欢甜食,吃得比她还少,抽出纸巾抹gān净嘴,望着桌上剩下的大半个蛋糕,心思跟着底下的海làng活泛起来,伸手勾起一点奶油,抹在秋棠脸上。
秋棠脸颊一凉,顶着那颗奶油转过头,“......你好幼稚。”
她义正严辞地说秦易铮幼稚,一边自己也挑了奶油,趁其不备往他脸上揩。
秦易铮面上落了一道白,秋棠得手,弯了眉眼,黑润的瞳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他舔舔嘴角,看着她笑了一声,眼神里有不易察觉的危险。
秋棠立刻眼角抻平,“你先抹我的。”她微微仰头与他对视,眼神在漆黑的夜幕里显得亮晶晶的,有点紧张,又不甘示弱。
他一下想起当年那个小孩,又乖又倔,手腕伶仃,捧着奶茶低眉顺目,却在他说好好学习时,额上突起细细青筋,眼角有片刻湿红,收了中介名片对他说谢谢。
秋棠大多数时候乖巧,但骨子里是叛逆的。秦易铮一直知道这一点,却仍被她所吸引。他觉得很奇妙,因为他并不喜欢叛逆的女生,当年和叶蔓庭分手,相当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此。
秋棠有时也会不听话,最近这段时间尤甚,他内心其实感到厌烦,若是换做以前,他就直接晾着,对方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找他,他没有义务更没有耐心分担别人的负能量。
秦易铮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工作繁忙还带着人出来旅游散心,他不痛快反倒要哄着她。
秋棠被哄出几分孩子气,要下去海滩玩。秦易铮嫌人多,不想凑那个热闹,她游说他:“过生日,孤零零待在酒店多没意思?”
秋棠也并非上赶着凑热闹,她只是,想和秦易铮一起走在大街上。
他们在一起五年,一开始她是秦易铮的学妹,和他一起做项目,后来是秦总的助理,飞来飞去都是谈公事。
像今天这样,以恋人身份出来度假的次数少之又少,秦易铮没有穿西装,她没戴眼镜,卸去平日示人的禁欲理性,急切的亲近从骨子里溜出来,秋棠好想和他逛一圈沙滩,吃一顿烧烤,看一场日落。
秦易铮最终被说服,但仍然不想往人群里扎堆,找了个人少的区域。
这里就他们两个人也挺好,秋棠只好这么对自己说。她趟下水,游到一半听见秦易铮在后面喊她:“别游那么远,夜里危险。”
她回头,仰着脸直直看他,湿润长发dàng在眉尖,“你过来就不远了。”
她诱他下水,秦易铮不为所动,他坐在沙滩上,晃了晃手机,“我看着你,给你拍照。”
秋棠眼睛眨动几下,把那点失望眨掉,湿长睫毛落下几滴水。
她笑了笑,不再勉qiáng,转过身,一头扎进海里。
后置摄像头中,纤袅身躯如一尾活鱼游跃水中,玉白背脊在漆黑海面上下浮现,一对jīng致的蝴蝶骨盈盈舒展,像只振翅的蝶。
同她出色的工作能力一样,秋棠一身漂亮的游泳本领也来自秦易铮手把手的教导。
小时候掉进河里,她被求生的本能bī出狗刨,从此怕水。但是秦易铮首次提出去游泳,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甚至在短短一周内克服恐惧,学会了蝶泳。
秦易铮夸她聪明有天赋,秋棠当时弯了弯眼角没说话。其实她哪有什么游泳天赋,只知道人想得到什么,就必须qiáng迫自己做出改变。
为了和秦易铮在深水区游泳,她qiáng迫自己下水憋气,胸腔缺氧的窒息感一次次攀升,泳池灯光漫漫洋洋,被水面摇得四散,视线越来越模糊,求生本能被压抑到极限地一刻,她终于冲出水面。
摊开手心,怀表计时又比上次多了三秒,秋棠深吸一口气,翻身仰躺,神态轻松,谁也不知道她刚刚经历一场小死。
现在感觉像是又回到初学游泳的时候,一个人孤零零泡在池子里,不断憋气浮沉。
秋棠心生烦闷,不管不顾地往前冲,无知无觉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游到了哪儿。
她松了手脚,浮在海面上,夜幕低垂,天水连成一片,举目望去是无际的漆黑,点映繁星更显天地广渺,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转头往回看,岸上空空dàngdàng,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