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
在序言中,北极星先生是这么说的:
“鲁迅先生曾说人生最痛苦的是梦醒了却无路可走,然而我却觉得最痛苦的是连梦也梦不到一个。若是现实苦痛难捱,那么心性脆弱的人躲到安全的梦里,似乎也无可厚非。
我亦有妄图用做梦来抵抗现实的时候,只可惜不过是‘唯梦闲人不梦君’罢了。可若是有人能给我一个完美的梦境,在那梦境里一切都美好,世界温柔可亲,我亦天赋卓绝,早早文坛成名,那么我怕是也乐意的。
想来人生实在沮丧,有时竟不如shòu。
我惯常爱援引前人的话语来支撑自己的理论,其背后的根源也是如此,不过是软弱罢了。
正如我在十多年前便想过死,正如我在多年前便试图做梦。
但死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死的,而梦也是什么时候都能梦的,随时随地都能做的事,一点价值都没有,橱窗里那件我随时都能买下的衣服,我不稀罕,我稀罕的那件要我等三个月,花上一大笔钱,最后拿到手也只能穿一次的衣服。
没有人是自愿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大家被母亲孕育出来时都没被征求过意见,差不多长到有自己的思想了,又不懂死之内涵,等再大一点,品尝了生之欢愉,便更加不满足,哪里还会想着早死早投胎呢?
从这个角度去看的话,人类其实也是一种非常有韧性的生物。
就算人生之海满是苦味,可只要这苦中有一滴甜,便能打起jīng神来继续航行。
真是了不起啊,人类。
美丽的生物。
永远也不满足于此时此刻的现实,故而不断前进不断奋斗,人类的历史就是满足自身欲|望的历史,所有人的一生,从起始到终点,也不过是‘自我满足’四个字罢了。
我也是在自我满足。
比起一直沉浸在安全的梦境中满足自己,直面人生,使自己受伤,也是我的自我满足。
只要这么想的话,总感觉无论前方是何等的坎坷,都能充满激情地大步向前奔跑。」
在北极星先生的最后一封书信里,她对他说希望他能够代替她美丽地活下去。
gān柿鬼鲛想起波之国流传出来的消息,实在无法理解北极星先生为什么会觉得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能够代替她美丽地活下去。
可是北极星先生死后的每一个夜晚,gān柿鬼鲛都会感觉到夜幕上孤悬的北极星在默默地注视着他。
「你会美丽地活下去吗?」
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在无声询问他。
「现实真地无药可救吗?」
这些年来人们观念的改变在提醒他。
「梦境很美,但那又如何呢?」
gān柿鬼鲛问自己,如果宇智波带土的计划真地成功,那么自己的梦境会是什么样的?
毋庸置疑,如果是完美的梦境,那么北极星先生就会是那个他能与之“当面说说话的朋友”。
不只是他,还有很多人的梦境里都会有北极星先生。
可是,北极星先生会愿意活在人们的梦中吗?
北极星先生已经牺牲了自己的全部,她牺牲了自己的全部才换来现世的燎原之火,她能够接受这火光变成虚幻吗?
有化身星辰的北极星先生注视着这个世界,宁肯葬身天空也要永远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被北极星如此深爱着的这个世界,难道不值得为之努力吗?
北极星先生不想活在人们梦中,她想活在人们心里。
gān柿鬼鲛不停地诘问自己,最后问无可问,他才轻声叹息,将这些年来的藏书都放进封印卷轴里面。
身边是沉默的搭档,是基本所有人都知道是间谍的搭档,是他奉命要监视的搭档。
gān柿鬼鲛沉思了片刻,决定对搭档坦诚。
虽然他们的关系怎么也算不上朋友,但是这么些年来,能够当面说说话的人,也只有身边的搭档而已。
“鼬先生,北极星先生将她的愿望托付给了我……嘛,虽然我并不够资格啦,但是既然都被托付了,不去努力一下的话就说不过去了。嗯……我的意思是我打算脱离晓组织了,也不知道光组织接不接受我,到时候看情况吧,总之……虽然一直都很尊敬鼬先生你,但迫于无奈不得不监视你,真是抱歉。”
gān柿鬼鲛说完,略等了等,没等到搭档的回应,便明白搭档这是默许他走,不会在此和他发生战斗的意思了。
gān柿鬼鲛咧了咧嘴,不知为何没有立刻转身离开。
他的等待好歹得来了结果,虽然不是他预想的回应。
“她……她的愿望,是什么?”
gān柿鬼鲛眨了眨鱼(划掉)眼睛,“想要美丽地活下去。北极星先生……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北极星先生都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