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纹心头一动,追问:“客观因素指的是?”
布加拉提跨过一道空间,顺势又回头瞄了风纹一眼,“北极星有病。”???
风纹小小的脑袋上缓缓冒出很多大大的问号。
布加拉提耸耸肩,“这不是骂人,而是事实。那家伙有肺结核,是一种传染病,通常通过飞沫传染,所以和他一起生活不安全,有患病的风险。对了,别问我那为什么我能和北极星一起生活,就当我不在乎自己得不得病好了。”
风纹目露惊讶,讪讪笑了笑,心道你当然不怕得病啦,连死都不怕地帮北极星先生满忍界收集情报,深入砂隐村监牢救人……区区一个肺结核能吓坏你?
念及此,风纹的笑容里添了几分潇洒的意味。
他也不是怕死的人啊,否则三年前就不会选择帮助我爱罗了。
布加拉提还不知道自己的好心起了反作用,继续顺着话题往后说:“因为那个木叶下忍的qiáng调,所以北极星不太好因为这个理由就拒绝我爱罗——而且再怎么说也会见一面的,所以我爱罗的去向到时候再看他的选择好了。你也是,风纹。你自由了,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甚至哪怕你想回到砂隐村,北极星都不会阻拦你,是这种意义上的自由。”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算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做法,但是那家伙却说调和居中是一种在如今的这个世道下非常害人的理念。如果不极端……呃,北极星用的形容比较长,不过就这么概括算了,你懂大致意思的对吧?总之就是,如果不极端一点的话,就无法打动人们的心。这是一个必要的过程。”
“北极星说,等世界改变了,安定了,也会有下一个北极星出来批判这些问题,将不符合时代趋势的理念全部定义为糟粕,即使那或许是我们时代的‘真理’。但这样才是正确的,历史是螺旋上升的,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哲学。后面的事就留给后人去奋斗,我们只要在我们自己的时代里做到最好就可以了。”
“怎么可能还会有下一个北极星先生啊……”
风纹不满地轻轻嘟囔了一声,继而思忖了一会儿,忽而恍然,“啊,也就是说,其实初代目火影千手柱间已经做到了他所处的时代的最好了吗?”
“就算你问我……这种问题还是去和北极星讨论吧。不过,就算你真地提出了这个问题,大概那家伙也只会说:你可以有自己的判断。而全世界大多数人的判断,就可以当作是后人对千手柱间的定论了。”
风纹苦恼地摸了摸后颈。
“我还记得我入狱前北极星先生发表了一篇文章,里面有一句他摘录的话:一件事不会因信的人多就必然是真的「1」。你不同意这句话吗?”
布加拉提不假思索,“这句话是真的,但是你最好别信。”
“……为什么?”
“因为这是书里的话,而我们不是书里的人。”
“北极星先生呢?北极星先生也不信吗?”
布鲁诺·布加拉提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微微垂下视线,俯视着因为三年的牢狱生活而被摧残得格外脆弱的少年。
他奇异地想起了因为染上了肺结核后变得格外虚弱的七夜萤。
刚刚从次元的魔女壹原侑子的商店里出来时,七夜萤还心态积极地说得肺结核也不错,这可是鲁迅、卡夫卡、芥川龙之介那批她很喜欢的作家都得过的病,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偶像同款了,至少比太宰治因为崇拜芥川龙之介所以染上自杀习性要好。
然后,她的身体渐渐虚弱了下去,那种痛苦不是暂时的、短期的,而是延续的、无止境的。
她开始憎恨起自己的虚弱。
她说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英国诗人布伦登会说太宰治的自杀是因为他被虚弱bī到了绝路上。
那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战斗,只要有一次失败便是绝境。
七夜萤说:“果然,自古和魔女jiāo易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就是不清楚我到底得到的是金羊毛,还是两个注定会死的孩子了。”
不过那时候她的思绪很快便被伊阿宋和美狄亚的爱情,以及欧里庇得斯所创作的歌剧给掠去了,没有就此深思。
在日复一日,从不间断的痛苦的折磨中,是文学给了她力量。
她除了相信文学别无他法。
但是其他人最好别这么做。布加拉提有些不忍地想。只要看看七夜萤的下场就知道了。
她本来可以是一个无知、庸俗却幸福的人,她本来可以得到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内心深处暗自羡慕的平庸的烟火幸福。
“你不觉得……相信这句话,会让自己陷入到不可知论的怪圈里吗?忍者是不信神的,而忍者守则也被北极星撕碎了,如果连少数服从多数这样普通的规则都无法相信的话,就没有可以相信的东西了。什么都无法相信,没有信念,不是很恐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