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哪有的事?七夜桑一直都很好啊,不,是非常好才对。卡文的话就别想这件事了,先休息一段时间吧,我们去新的小岛上玩好不好?明天就去。”
七夜萤没忍住笑了一声,但是陡然失落的心情值还是没有回升,大概是因为对宇智波鼬的夸奖免疫了的关系。
说起来……
七夜萤忽然间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宇智波鼬。
漫天bào雨打繁花,雨后还鲜艳的花朵不多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朵,心酸得情难自抑,对着花就开始诉苦,说了半天,树林里走出一个剪了妹妹头的清秀孩子,言行举止都很有礼貌,叫人如沐chūn风。
他问她是不是也喜欢大波斯jú,说自己也挺喜欢的。
说完就蹲到了她身边和她一起看花。
七夜萤像天空吗?
写字台像乌鸦吗?
现实世界的女主角感到呼吸困难,胸口左侧肋下部位溺水了,全世界的海水都灌了进去。
“七夜桑?”
七夜萤猛地一颤,视野一清,她几乎是惊恐地移开了视线。
“怎么了?”
宇智波鼬急了。
怎么突然就哭了?
他的手才搭上少女的肩,少女就颤抖着躲到了他怀里,深深地喘着气,好似无法呼吸。
连声音都颤抖得语不成调,叫他险些没听懂。
“如果《宅门记》是、是真实的,你也是第一次认识我的话……你还会带我跑吗?”
把脸藏在宇智波鼬怀里,不让他看到的七夜萤几乎是哀求般地问。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回答。
良久的沉默。
宇智波鼬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一颤。
“会的……”
宇智波鼬的声音轻得像一阵穿过灵魂的风。
七夜萤拽紧了手中的衣服,想笑一笑,可忍着不哭出声已经用了她全部的力气。
传闻曾有一bào君爱美人,亦爱酒。有一日,他下令将后宫中最美的美人泡到酒桶中,数月后开坛摆宴,称杯中酒为美人苏。
七夜萤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像被酒浸泡后的痛苦,仿佛如果她不抓紧手中的衣服,整个人就会化成一滩泥水。
七夜萤最后还是让人遗憾地没有笑出来,只能qiáng忍哽咽地勉qiáng让声音清楚两分。
“你骗人。”
有些事说得太清楚了也不行,就好比那夜路上的孤魂野鬼,有些人忘了自己是个鬼,便以为自己还是个人,还有着活人的体温还有着活人的呼吸,不吃饭会肚子饿不睡觉会没jīng神,你要是叫破他是鬼,那就糟糕了。
最好的便是半真半假地问一句,看对方听不听得懂。
听懂了,答案是什么也无所谓。
听不懂,回答了什么都没有用。
“对不起。”宇智波鼬低声致歉。
有一条心照不宣的规则。
……
七夜萤知道宇智波鼬听懂了。
她莫名其妙地在此时鼓起了勇气,坦白之前一直不敢说的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愧疚与痛悔。
“你被我抓住了,不能去投胎转世重新做人不说还被我带到陌生的世界来,或许永远也回不去故乡,就算消除了执念也没用……我一直不敢提这件事……”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才会努力扮小孩子撒娇卖乖的,就想让他不去想这件事。
他始终不告诉她他的执念是什么。
七夜萤下定决心发誓她再也不会问这个问题。
有些问题不知道答案会比较好,就好比你站在草原边缘,必须要挣出一条路来——要是这么以为的话草原上的所有陷阱都是为你准备的。
就站在这里,永久地眺望着另一头比较好。
盖茨比眺望海湾对岸的绿光时早该明白这一点。
七夜萤已经后悔了,她甚至连半真半假地问都不该问的。
说什么答案不重要。
如果答案不重要的话就不会提问了。
之所以提出问题,正是因为答案很重要。
那一年她一点铺垫都没有,毫无征兆地说她要走,接着等了又等,等来的是尴尬难堪的自己绞尽脑汁地转移话题,不想察觉到的怅然若失感在回到家后看到那被风chuī得高高扬了起来的窗帘时达到了最高峰,最往上就是高处不胜寒,是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
宇智波鼬是不会带七夜萤跑的。
在幻想的故事里可以,在过去不可以,在未来……
已经没有未来了。
“我不怕你怪我,我只怕你难过……你难过吗?”
七夜萤问。
宇智波鼬摇头,说:“不难过,一直很开心。”
七夜萤流gān了泪,眼睛酸酸涩涩的很疼,她于是闭上了眼,安心地沉浸在黑暗里。
“我老了是不是很丑啊?”七夜萤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