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者有区别吗?”威廉·都铎毫不留情道:“无论是哪一方,纳瓦拉的实际统治者都不会是胡安娜公主。”
“除非她能像卡斯蒂利亚的伊莎贝拉女王那样,在父亲去世前,找到一个足够qiáng大的外援。”所罗门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威廉·都铎,后者摇摇头,轻描淡写道:“英格兰不是个好外援,纳瓦拉卡在西班牙和法兰西中间,又距离英格兰于千里之外。就算胡安娜公主嫁给了我,纳瓦拉也不会属于英格兰,反而会因此得罪法兰西和西班牙。”
“可您是新教徒,要是娶一位天主教新娘也不合适。”所罗门用一种蛊惑的语气说道:“您总不希望国家会因信仰问题而产生大分裂吧!”
“呵!说得英格兰现在没有分裂问题似的。”威廉·都铎抿了口热葡萄酒,对所罗门的蛊惑不屑一顾:“倘若我娶了哈布斯堡的公主,尼德兰兴许会作为她的嫁妆,这又何乐而不为呢?毕竟尼德兰也乱,而西班牙皇帝也很清楚他在低地国家的税收是极不合理的,索性给英格兰做个人情,岂不美哉?”
威廉·都铎暂时抢占了主动权,继续说道:“能用联姻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大动gān戈?如果只是为了娶一位新教公主而放弃了哈布斯堡的嫁妆,那我也太亏了。”
“可是西班牙皇帝并不会将女儿嫁给您。”所罗门早有准备道:“他已经定了自己的大侄子为女婿,就是为了防止哈布斯堡的土地被外人所得。倘若您娶了西班牙公主,不仅得不到一片土地,甚至她会在嫁给您之前,就先放弃对西班牙王位的继承权。”
“……”威廉·都铎沉默地又喝了口酒,尽量让自己维持冷静道:“听你的意思,像是来当纳瓦拉的说客?或者说,你们和加尔文教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哪有什么变好的说法。只不过是一个砍掉你的脖子,而另一个偶尔掐一掐你的脖子,寻个喘息之际罢了。”所罗门突然坦dàng得有些不可思议:“在西班牙皇帝对抗奥斯曼帝国之际,弗朗索瓦国王趁机与苏莱曼大帝休战,并且掠夺了纳瓦拉不少土地。倘若下一次奥斯曼帝国进攻,弗朗索瓦国王又在纳瓦拉边境打劫,那么阿拉贡可就危险了。”
“能不危险吗?毕竟对方的战线都推到家门口了,换谁谁不急啊?”威廉·都铎漫不经心道:“英法的百年战争都比不上弗朗索瓦国王和西班牙皇帝的血海深仇。也难怪西班牙皇帝没有qiáng迫纳瓦拉实行宗教审判,合着是让恩里克二世和加尔文教徒再多抵抗下法兰西入侵。”
“可是这份仁慈很快就没了。”所罗门接口道:“奥斯曼帝国的入侵还要些时日,而法兰西那边也受限于财政问题,所以没法对西班牙皇帝进行gān涉。”
“等他有时间收拾起尼德兰和纳瓦拉,你们就都完了。”哈布斯堡家族负债多是一方面,但是军事之qiáng大也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威廉·都铎并不怀疑查理五世和斐迪南大公会在尼德兰和纳瓦兰进行更为残酷的宗教审判——毕竟恩里克二世在加尔文教的呼声仅次于法兰西的勒妮,而在后者被弗朗索瓦国王囚禁后。纳瓦拉变成了加尔文教的另一个庇护中心:“纳瓦拉里的天主教徒可不少,估计弗朗索瓦国王和西班牙皇帝在煽动纳瓦拉的天主教徒上,没有产生较大的分歧。”
“不过也难为你们能放下芥蒂,联手拯救尼德兰和纳瓦拉。”威廉·都铎的语气显得很消极,因为在他看来,这就是一场必败的战争:“倘若能让查理表兄吃亏,我父亲不介意在海上拦一下他们的补给线,至于其他的……”
“到那时,你父亲和弗朗索瓦国王会主动入侵尼德兰。”所罗门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牛皮纸,在威廉·都铎还没缓过神之际,就递到他面前:“不管是犹太人,还是路德教徒,加尔文教徒,这次都倾全家之力想保住尼德兰或者纳瓦拉中的任何一个。我们已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更不想让自己的信仰都变成车轱辘下的一抹尘埃,所以……”
所罗门抬眼的那一刻,威廉·都铎被他的坚定所震撼:“我们已经联合了纳瓦拉王国,法兰西里的加尔文教徒和路德教徒,以及对西班牙皇帝不满的德意志诸侯,就等下次奥斯曼帝国入侵之时,发起反扑。”
“可你们真的等得到那一天吗?”威廉·都铎十分怀疑道:“你们可能等不到奥斯曼帝国的入侵,就会被西班牙皇帝先一步杀死。”
“要是等不到那天,我们就只能殊死一搏了。”所罗门苦笑道:“我们还有别的退路吗?”
威廉·都铎无法回答所罗门的话,而是看了眼他递过来的牛皮纸,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