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以后都是我的。”里士满公爵并不纤长的手指在地图上指点着,然后将其挪到法兰西和尼德兰附近:“还有这里。”
里士满公爵的指甲印在曾属于法兰西的海岸线上掐出一条长长的印子,然后又在尼德兰的比利时和佛兰德斯那儿留下两个月牙印,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曾听自己的家庭教师讲过英格兰历代君主的故事,所以很清楚兄弟意味着王位继承的压力,以及父母的领地有可能被分割给另一个儿子。
比如冈特的约翰,就是贼心不死地想要争夺本属于黑太子爱德华的王位,结果到死都没有达成目标,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后代。
至于狮心王理查,其实原本是阿基坦的埃利诺的次子,根本得不到多少王位继承权,但是因为母亲的偏爱,再加上那个时候的阿基坦公国希望保持自立,所以狮心王理查在长兄还活着的时候,就被立为阿基坦公国的继承者。
况且布列塔尼的安妮也曾为了布列塔尼公国的自治权,希望由次女勒妮来继承公爵之位,结果还是被路易十二横插一脚,将布列塔尼公国的继承权qiáng扣在毫无主见的长女头上。
里士满公爵知道自己不是在尼德兰出生的法定继承人,所以不敢确定母亲会不会将比利时和佛兰德斯都jiāo给那个未见面的弟弟。
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里士满公爵就得做好跟兄弟开战的准备。
“殿下,殿下?”拿来东西的夏洛特发现里士满公爵对着一本地图书出了神,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东西已经拿到了,需要我给您倒杯水吗?”
“辛苦你了。”回过神的里士满公爵收好地图书,然后跟着夏洛特去画廊里喝了下午茶,又观赏起艺术品来。
因为米开朗基罗是个相当高产的艺术家,再加上有丁托列托在一旁做辅助,所以这些年里,也积攒了不少艺术品。
诸如威廉三世早期订制的《巨人传》画像和雕像,以及他本人的登基雕像,都已经完成地七七八八,估计在威廉三世回来前,就能彻底收工。
“只有父亲在你们这儿订制艺术品吗?”里士满公爵看得很慢,很仔细,恨不得拿个用来做金饰的专业工具,将每一厘刻痕都瞧得一清二楚。
米开朗基罗很喜欢自己的作品被人细细观赏,而不是任由一些肚子里没墨的人装模做样地发出一声声的赞叹,然后将其作为chuī嘘自己有见识的谈资。
“除了国王陛下,还有多塞特侯爵夫人和萨里女伯爵,也在这里订制了画作。”丁托列托回答道:“多塞特侯爵夫人希望能为她自己,以及三个女儿订制担任画像。而萨里女伯爵是订制她与莫里伯爵的结婚照。”
丁托列托说到这儿,似乎想起萨里女伯爵虽然在英格兰的摄政名单里,但是因为嫁给莫里伯爵的缘故,所以一年到头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苏格兰。
“还请殿下帮忙提醒萨里女伯爵过来取画。”不同于对贵族的打压有着深刻认识的米开朗基罗,丁托列托就显得很头铁,甚至称得上傲慢无礼:“我们这儿人烟稀少,所以没法给萨里女伯爵送过去。”
“我会将您的画转述给姑母。”里士满公爵也不生气于丁托列托的态度,突然话音一转道:“如果我要向您订一幅画,需要等多久?”
丁托列托准备离开的动作微微一僵,然后将里士满公爵上下打量一番,忍不住失笑道:“我收费很高的,您真的有钱订画吗?”
“当然。”里士满公爵挺直脊背,努力让自己的小身板显得足够可靠:这点钱我还是拿的出手的。”
因为在里士满公爵四岁时,议会已经在萨里女伯爵和克里维斯的安妮的默许下,批准里士满公爵提前享有威尔士亲王的津贴,所以买画的钱,他还是出的起的。
只是里士满公爵要动用这么一大笔钱,还得经过克里维斯的安妮或是萨里女伯爵的批准,然后由专业人士记下这笔开支。
丁托列托以为里士满公爵只是单纯地羡慕自己的亲属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画像,所以也没多想地跟克里维斯的安妮说了这事,然后便接下了里士满公爵的私人订单。
直到他有天去白厅宫参加圣诞晚宴时,在国王的御前会议室里看见了里士满公爵的画像。
那一刻,丁托列托终于意识到年幼的里士满公爵远比他想得还要早熟,甚至已经有意识的为自己的统治之路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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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回国的那一天,白厅宫的上上下下都忙得像是蜂巢里的工蜂,但却在细节之处看得到应有的仅仅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