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里,女继承人都是被扔进豺láng堆里的羔羊,相信我死后,阿基坦的埃利诺,勃艮第的玛丽,布列塔尼的安娜,以及法兰西的克洛德的命运都将重复在我女儿身上。”
而现在,亨利八世无疑趁着法兰西被西班牙拖住的功夫,抢先一步地定下了苏格兰的未来女王。
詹姆斯五世一岁半时便继承了苏格兰王位,而现在,他的女儿要打破这一纪录,因为符合《萨利克法典》的男性继承人全都死在了詹姆斯五世的前面。而当斯图亚特王朝的最后一位男性继承者一死,那些个左右摇摆的苏格兰贵族们,一定会用襁褓中的小女王为自己谋得最大利益——不管出价的是法兰西还是英格兰,亦或是不谙世事的玛丽·斯图亚特自己。
“陛下,苏格兰臣民和上帝都会站在您这边,天佑玛丽女王。”乔治·道格拉斯竭尽所能地安慰着虚弱的詹姆斯五世,但是当他喊出口号那一刻,没人呼应他的号召。
一旁的阿伦伯爵拍了拍乔治·道格拉斯爵士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詹姆斯五世这才注意到阿伦伯爵也跟着来了,于是脸上的温情立刻dàng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薄冰般冷意:“英格兰军队一来,想必安格斯伯爵也跟着来了,对吗?”
阿伦伯爵知道詹姆斯五世很讨厌他,但是他犯不着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安格斯伯爵宣称您要对玛格丽特·都铎公主的死因负责,并且希望您能归还属于您异父妹妹的财物。”
“我同母异父的妹妹不过是个私生女,罗马教会都已经否认了安格斯伯爵和我母亲的婚姻。难道还要让一个私生女去继承苏格兰王太后的遗产吗?”詹姆斯五世早就将玛格丽特·都铎公主的遗产都花在了这场战争里,自然拿不出任何东西。
阿伦伯爵也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于是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毫不留情道:“既然如此,安格斯伯爵也只能找王后陛下去讨要道格拉斯夫人所应得的一切了。
詹姆斯五世突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冲着阿伦伯爵瞪了很久却说不出一句话。
乔治·道格拉斯见状,直接抽出佩剑架在阿伦伯爵的脖子边,厉声质问道:“你这是要背叛苏格兰,背叛你的祖国吗?”
对此,阿伦伯爵都懒得与死脑经的乔治·道格拉斯爵士发生争执,而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不是我要背叛祖国,而是眼下唯一能保全苏格兰的方法,就是跟安格斯伯爵议和。”
“看来我的好舅舅也遭受了安格斯伯爵的背叛,对吗?”詹姆斯五世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qiáng烈的求生欲,整个人都如回光返照般提起了jīng神,甚至连脸上都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对待阿伦伯爵的语气也跟着亲切了许多,令一旁的乔治·道格拉斯爵士收起了佩剑:“你说的没错,与其将苏格兰jiāo托给法兰西或是英格兰,我更愿意讨人厌的安格斯伯爵接手一切。”
至少这样一来,玛丽·斯图亚特还有亲政掌权的那天,而不是像法兰西的克洛德那样,被未来的国王丈夫或是公公排斥在权力中心之外。
第99章
1542年的圣诞节,亨利八世总算是在糟糕的年末得到了詹姆斯五世即将不久于人世的好消息,所以欣喜之余,也要用诺福克公爵的死,来扫清今年的晦气,顺带让人再次想起,都铎人针对叛国者的一系列恐怖操作。
年末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地yīn雨连绵,又冷,又cháo地让人难以忍受,甚至汉普顿宫里的炉火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只是驱走小范围内的寒冷,但是一出房门,还是会一个激灵地从头抖到了脚趾间,像是有条小蛇从骨头缝里钻进了体内,然后游遍全身。
胡安娜王妃让人给诺丁汉女伯爵还有伊丽莎白小姐又添了几件狐狸皮斗篷,嘱咐她们少出房门,就在屋内用餐。
正准备出门的威廉·都铎见状,反倒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让诺丁汉女伯爵和伊丽莎白小姐别老呆在屋子里,偶尔也要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越娇惯的孩子越难养活,就像是战场上的士兵,你不直面刀剑,怎么可能成为老兵?”
说罢,威廉·都铎还让人将一半的窗户和房门都打开,好让空气流通起来。
“关得这么死,而且还点起了壁炉,你们就不觉得呼吸发闷,脑子昏沉吗?”威廉·都铎想着这种生活环境要是搁在后世,绝对会被老一辈人喷得体无完肤。只怕不是屋子里的人直接被拖出去吸氧,就是房间里开始长蘑菇。
胡安娜王妃很想问问威廉·都铎为什么总能说出些她听都没听过的歪理,但是圣詹姆斯宫一向是以威尔士亲王的意见为尊,所以胡安娜王妃还没问出口,底下人就开始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