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皇帝薄唇微启。
他想说什么?于心然泪汪汪地眼睛看向皇帝。泪水糊了眼,皇帝修长的身形几乎挡住了烛光,投下一道yīn影在她身上。
“任性。”
任性???任性的是打了她的皇后,是宴中告退的谢清,而自己呢?被打了一巴掌还要被皇帝说任性!她连哭都不能哭了吗?
皇帝这么数落完也没要走的意思,坐到木塌上饮茶去了。
于心然心里有气,皇帝之前几日就冷落了她,还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就此失宠了,现在嘛,擦了擦眼泪去隔间的小书房,她也是有脾气有尊严的,眼下这种情况,她也再恬不知耻地去伺候他那就是作践自己。
她大可学了那谢清关起门来称病!
夜深,于心然依旧坐在小书房里,只不过有些困了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贵妃气消了吗?”寂静之中有沉稳的声音响起。
于心然睁眼一看,皇帝不知何时从外屋走进这里害了。
“臣妾并未生气。”于心然坐直了道,她怎么敢在君王面前生气,不要命了吗?
“夜深了,洗漱安寝。”皇帝吩咐。
没有消气,也不想睡,谁被人当众打了能睡得着!
“臣妾要背书。”于心然翻开面前的《周礼》,不是他要她背的吗?接下来敢背第二篇了。
“贵妃打算何时安寝?”皇帝问了一句,声音听着毫无起伏。
于心然假意目不斜视地盯着书看,眼睛却瞄到身边去了,皇帝维持着扶手站立的姿势,她只看到了一方龙袍衣袖,骨节分明的手上戴着一直通体碧绿的玉扳指。
她不想答。小书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任轻轻的呼吸声,皇帝在凝视着她,于心然知道却不同他对视,莫名的勇气,她想硬气一回。
过了片刻,身边已经空空dàngdàng,皇帝离开了她的寝殿,她也终于放下书松了口气。
趴到书桌上,寻常人家的妾无辜被主母打了,主君还可能哄几句。皇帝既然来了她的寝殿,不对,她在想什么啊,皇帝那种明面上温和,实际薄凉到骨子里的人怎么可能哄她啊。
明明连着为了中秋宴的事操劳了几日,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困意,洗漱过后独自在宽大的紫檀木塌上醒着躺了一夜。
清晨她才有些许困意,只是还没入睡朦朦胧胧间听得屋外的宫人说话呢,扯过薄被盖过自己。
寝殿的门却是被推开了,于心然拉下盖在头上的薄被,小琴进来了。
“娘娘,奴婢打听清楚了,昨日皇后突然对发作是别有缘由!”
“是何缘由?”于心然起身。
“皇后身边的妙静云,她迟迟未得侍寝机会,许是见皇后生病这几日皇上只招幸了娘娘,心生嫉恨,便添油加醋说贵妃你乘此时机献媚邀宠。”
竟是这样?!细细回想,怪不得皇后昨日先针对一喜,并非将对谢清的恨意发泄到一个宫女身上,而是听信了妙静云的话,指桑骂槐地骂她这个贵妃呢......再接着,皇帝那句“贵妃先起来”本欲在宗亲面前保全皇室体面,却意外令皇后更加恼怒,故而直冲着她来,打了她一巴掌。
小琴说完就出去了,殿内只剩下心里更堵的于心然,好个妙静云!
须臾,又有小宫女推门而入,走到chuáng边轻声禀告道,“娘娘,皇上要您去书房。”
才多早?皇上这才刚下朝吧。
“有说为了什么?”
宫女也是有些疑惑道,“听御刘公公说,好像要娘娘去背什么书。”
于心然骤然清醒,双臂往被褥上一压,背书??
背不出来,一个字都背不出来。
“本宫病了,咳咳。”说完她翻过身朝向chuáng内侧,既然谢清可以装病,她也没什么不可以。
“奴婢去请太医来?”宫女连忙请示。
于心然转了转眼睛,侧躺着闷声道,“不必,你回了御书房来的太监,就说本宫去不了就成。”
“遵命。”宫女出去照着她的话回了。于心然长舒一口气,装病就万事大吉,早知道她应该早些装。
睡到午时才醒来,刚撩开帘子便见寝殿里站了不少宫女,还有......太医???
“请娘娘安。”太医行礼,“听闻娘娘身体抱恙,陛下特意亲自令臣来给娘娘诊脉。”
“......”于心然惊诧地看着太医,皇帝铁了心拆穿她呢,他怎么不去拆穿谢清!
请过脉后,太医疑惑“娘娘脉象安稳,还请娘娘告知有何不适。”
她心里不适!
“本宫、本宫昨夜梦魇。”她随口扯了个谎,皇帝还能派人跑去她梦里看吗?
“原来是这样。”太医点了点头,“那臣就开些安神的药给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