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凯言捏着方向盘,犹豫再三,拨下了一个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去拨打的电话。
“喂?谁啊?”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
齐凯言深吸了一口气,“文玉,是我,齐凯言。”
电话那头猛地就安静了下来,半晌,郁文玉懒洋洋地声音才慢慢响起,“哟,出什么事了?麻烦起您来了?”
“你哥在哪儿你知道吗?我打他电话手机关机。”
“哈?我哥在哪儿你问我?”郁文玉讥笑了一声,“这我怎么能知道。”
齐凯言忽略他言语的尖锐,“郁容他从来没这个习惯。”
郁文玉却是失去了耐心,“问就是在做爱总行了吧,凌晨三四点打电话找老公你是在搞笑吗?那他妈又不是我老公!”连珠pào一样一串说完,郁文玉啪就撂了电话。
齐凯言听着骤然空洞起来的语音,前方道路空旷而又漆黑,只余下车灯与路灯笼罩的那一小片指引着方向,束手无措而带来的茫然就像海水一般盖顶而来,将他彻底淹没。
第22章
昏暗的室内只留下了一盏台灯,散发着暖huáng的温润光线,是品牌经历过无数次调整实验才制造出来的最适合人体进入睡眠状态的光线。可靠在chuáng头的郁文玉毫无睡意地摸索着手机屏。
手机界面上还留着与齐凯言的通话记录。
未知号码,3:27AM,星期三。
半晌,他眯了眯眼,像是下定了决心,拨出了一个电话。
“郁先生您好,这么晚了,是有什么吩咐吗?”电话那头的嗓音难掩被惊醒的疲倦,但更多的是诚惶诚恐地紧张。
“父亲……我知道了……替我转告她,我很想念她。”
“简直……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江姜微笑着挂了电话,而后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日历。
12:45,星期二他踢开地上的颜料管,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慢慢喝下,一边细细打量着画架右侧反巨大全身镜里那道纤细窈窕的身形。
棉质的裙摆蹭到了颜料盘上,变得有些脏污,同赤luǒ而有异常白皙的脚趾一同落在光滑的瓷砖上,透露出莫名的情色意味。
再往上,是苍白平坦的胸膛和仅仅由蕾丝束缚的领口,江姜打量着自己的镜像,又提笔在画上的女人的胸口处加了两笔粉白的高光。
那女人的脸庞衣着和此刻的江姜如出一辙,却有着丰满的rǔ沟与海藻般绚丽的长发,以及在江姜脸上从未出现过的仓皇神色。
江姜端详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他瞥见手机屏上跳出来的信息。
简单分明的两个字,在哪?
江姜没有回信息,而是直接就打了过去。
郁容接得很快,江姜躺在豆袋沙发上,懒洋洋地问:“是想我了吗?”
郁容避而不答,用他一贯冷静沉稳地语调像是随口一问,“我让叶彤去接你?”
江姜故意可怜巴巴地撒娇,“我好忙呢,在搞我的毕设,你来找我嘛?”
郁容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但他最终妥协了,“地址给我。”
郁容来得很快,他今天应该没什么工作,故而穿着难得休闲,宽松柔软的黑色高领毛衣下面是一条松垮垮的灰色休闲裤。
头发也没有用发胶抓上去,而是任由它们落在了额间。
江姜在门禁摄像头的画面里几乎没认出郁容来,愣了一会儿才把人放了进来。
他这个工作室说是仓库,其实是谦虚了的,拿出去做私人展览馆都绰绰有余,郁容进了门倒也不着急上二楼找江姜,然而上下打量起了布置。走了一圈都看了一遍才悠哉哉地上了楼。
然后就换郁容愣住了,江姜的头发比刚回国的时候长了不少,用了一个细金的抓夹松松抓在了脑后,再加上他身上宽松的棉质复古睡裙,看背影真是活脱脱一个女生。
江姜听见动静,就七手八脚地从豆袋沙发上艰难地爬了起来,看到郁容表情,倒不着急过去了,他提起裙摆,慢慢地转了一个圈,问:“像不像女孩子呀?”
郁容一乐,“不认识你的人是真的看不出来。”他朝江姜的胸口隔空一点,“除了胸平了点。你这是gān什么呢?”
江姜抓着郁容的袖子,给他讲自己的作品,“我的毕设有一份是关于自画像和二元性别的内容……”
他讲着讲着相似来了灵感,抓起地上的草稿纸又开始涂涂画画,把郁容晾在了一边。
郁大少爷就自作主张地占据了江姜的沙发,打起了游戏,眼见两盘打完都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江姜还没有分毫搭理自己的意思。
“宝贝儿。”郁容喊了他一声。
江姜含糊嗯了一下,但连头都没转。
但在下一刻,就叫人连人带调色盘抱了起来一同摔在了厚实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