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这种事情,不能每一晚都拿出来商量,须得早些约法三章。

  云横当然记得自己那晚直接靠在墙根下勉qiáng眯了眯,但他没想正面回答她,反而问:“你打算让我睡在哪?”

  喉咙一痒,沈晚夕掩面咳嗽了两声。

  她小心翼翼地瞧了眼云横,这人端的是挺拔魁梧,高大壮实,看着身体就很好,三月的夜晚虽然还有些凉意,可是chūn寒也早已褪去,他即便是睡在外面也不会轻易染上风寒。

  可她不敢开口提议,这毕竟是云横的家,chuáng也是云横的chuáng。可若不睡外头,那便要睡在屋子里头,两人同处一室,她没有歪七杂八的心思,可云横哪里是坐怀不乱之人!

  那是给她治脸之时都要骗她喊一声夫君的坏男人!

  云横微微叹一声,适才并非在打趣她,而是很认真地在问,他也想知道自己该睡在哪,这个问题还没有请教过钟大通。不过钟大通曾说过,夫妻之间该行周公之礼,那想来还是睡在一张chuáng上最好。

  “你要不还是……”

  见小姑娘畏畏缩缩,云横直接打断道:“我还是睡屋里吧。”

  沈晚夕瞪大了眼睛,一慌神面碗差点都没拿稳,又听见云横一面喝水润喉,一面毫无表情道:“近日山里头风大,昨晚我夜宿山中,一早起来喉咙都有些发痛,若是暑热之时便罢了,这段时间还是在屋里睡的好。”

  云横三言两语便将她的话堵了回去,语气平淡无澜,像个正人君子。

  沈晚夕当然也想过这样的结果,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只能劝他打个地铺,再不行,chuáng给云横,她自己睡地铺也成。

  刚想要这么安排,云横却起身从柜子中娶出一条厚实的被褥扔在chuáng上,与chuáng铺上的那条一同整理好,两条被子中间隔着一条细长的沟壑,明面上算是阻隔开了。

  可沈晚夕却看得脸色一烫,“你这是做什么?”

  云横仔细考虑了一下,解释道:“你的脸才上了药,短时间内不能着凉,否则不仅恢复得慢,还可能引发其他病症,睡地铺对你身子不好。”

  “那你——”

  沈晚夕略显焦躁地扶额,我不能打地铺,那你打地铺啊!

  云横淡声回绝了她的想法:“我也睡不了地铺,我后背有刀伤,睡不了太硬太寒的地方。”

  沈晚夕怔了怔,捧着碗不吭声了。

  云横没有说谎,后背有一道很深的刀伤是真的,但却是来这山里之前就有了的,睡不了地也是真的,只不过是五年前有那么几日会隐隐作痛,如今早已经没有感觉了。

  可他内心偏偏有种冲动迫使他不想要解释清楚,反倒故意说得很严重。他微微抿着唇,想看看小姑娘的表情变化。

  果不其然,沈晚夕眉心蹙得紧紧的,整个人像绵羊一般聋拉着脑袋,若有若无地咬着口中的筷子,似是陷入了沉思。

  直到牙齿吃痛,她才慢慢回过神来,低头看到筷子一头竟被咬出了一小排细细的牙印。

  云横的话令她心慌意乱,连半点借口都找不到了。

  外头风大,所以谁都不能睡外面,而她还用着药,他身上又有伤,所以两人都不能打地铺。

  这就意味着,今晚她必须得跟云横睡在一张chuáng上了?!

  微微叹了口气,她想着总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比她想象的要早一些。沈晚夕认命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睡chuáng外面可以吗?”

  睡在外面遇事还容易跑,若是睡在里面,云横想对她做点什么,她躲都没有地方躲。

  云横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白日在山里头跑出了汗,云横早已经在夕阳落山之前到河边洗了澡,山里的猎户没有那么多jīng致的习惯,不像州郡世家的公子哥们需要用浴桶沐浴。

  可来了一个小姑娘,总不能像他一样luǒ.露着身子到山野的河边洗澡。

  大抵是上药时沁出来的冷汗,沈晚夕总觉得浑身湿乎乎的难受。她反复闻着自己身上时有时无的汗味,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洗澡的时候,云横已经烧了热水灌进木桶里提进来,还带了一条洗得很gān净的面巾。

  沈晚夕缩着脖子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出去溜达一圈。云横知道她不愿意他看,转身便出了竹门,只是不像上次走得远了,而是在院中石凳上坐了一会。

  良久,屋中传来细细的撩水声。

  沈晚夕本就怕烫,身上又有多处擦伤才结了痂长好了肉,更不能用太烫的水擦,只能等水慢慢放凉一些才打湿面巾往身上慢慢擦拭。

  腿上的伤擦了几次药养了两天,已经不像之前疼得那么厉害,右脸被云横用棉布包扎得很紧实,也无需害怕无意间碰到疮口,所以这一回沈晚夕擦拭的速度也快了许多,不用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