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蒸上饭后,天已经黑了大半,沈晚夕塞了柴火进灶膛,赶紧去院子里收chuáng单。
衣物都是风gān的,空气里带着轻微的cháo湿感,她摸了好几次也不确定chuáng单到底gān了没有,反正不算湿,晚上应该能垫了。
可被套本就两层,比chuáng单难gān许多,指尖的湿润感也骗不了人。
沈晚夕叹了口气,被套还没gān可怎么办?
她把chuīgān的chuáng单收回屋中铺好,半gān的被套叠好了带到厨房,一边烧柴火,一边把被套朝着灶膛举着,借着灶里的火光慢慢烘gān。
别说,这样烘被套还是有效果的,没过一会对着火光的那一面就烫得gān燥起来,沈晚夕重新将被套折叠好,一面一面地烘着。
半晌,一阵怪味儿钻入鼻尖。
沈晚夕四下里吸了吸气,等到确认闻见糊味儿的时候,才吓得赶紧灭了柴火。她只顾着上柴火烘被套,竟然忘记锅里还蒸着饭呢!
她赶忙揭开锅盖去看,米饭下面已经糊了一层锅巴,焦黑焦黑的。
被套没完全烘gān,米饭还糊了,真是失算。
沈晚夕将锅里能吃的米饭盛了一个大碗,剩下焦炭似的锅巴用锅铲铲到泔水桶里扔了出去,用力刮了许久才将锅彻底洗gān净,烧上了热水。
云横说不会回来太早,那就是肯定会回来吃晚饭。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她将塞好的jī蛋肉圆扔进沸水中煮熟,捞出后放到盘子里摆成花瓣的形状,中间放置一个小碟子,浇上用葱姜、白糖、耗油、酱油调制的酱汁,瞬间鲜香扑鼻,极为诱人。
沈晚夕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香味也沿着鼻尖慢慢游走至五脏六腑。她能想象到蛋壳里包裹的肉圆的鲜嫩,蛋白的清香,可云横还没有回来,她得忍着。
原想把做好的蛋huáng苏饼一同端到饭桌上去用罩子罩起来,可沈晚夕刚瞥了一眼放苏饼的盘子,竟发现苏饼少了一个!
难不成落在灶膛里没拿出来?不对呀,她分明记得自己数好了六个取出来的,错不了。
她扫了一眼四周并未发现有人进来,可目光落到摆放jī蛋肉圆的盘子上时,又是一个惊吓,jī蛋肉圆也少了一个!!
沈晚夕心里敲起了鼓,家里这是进贼了?!
她努力平静下来,仔细听着厨房四周的动静,终于在柴火堆的角落里听到了细碎的咀嚼声,她蹑手蹑脚地拄着拐杖走过去,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等到了近处时,一出手便将躲在gān草堆后面的小家伙给提了出来。
小家伙被人揪着衣服扯了出来,连忙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一边像螃蟹似的挥舞着手脚,一边哭喊:“丑媳妇抓人了!丑媳妇抓人了!救命啊——”
沈晚夕愣了愣。
丑媳妇?这是在说她吗?
这深山里的小娃娃都这么喊她的?!
她把扯着小家伙胸前的衣服,故作凶神恶煞道:“来我家偷吃东西,还骂我丑媳妇,你是哪家的小毛贼,报上名来!”
小家伙哭天抢地想甩开她,可六七岁的孩子力气怎能跟十多岁的成年人相比,眼见逃不开了,他又哇哇大哭起来:“丑媳妇打人了!快来人啊,丑媳妇要杀人啦!”
沈晚夕太阳xué突突地疼,胸腔也快要气爆炸,怒道:“你要再敢胡说,我便将你来我家偷东西的事情上报官府,看看县爷怎么打你!”
听到报官二字,小孩使劲儿拍打着她手臂,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没两下就将她小臂拍得红红的,“你瞎说!你快点放开我,我没偷吃!”
沈晚夕冷冷一笑,“我可没说我家里丢的是食物,你倒是不打自招了!”
她另一手从小娃娃嘴边掸下一些碎末来,手指尖捻了捻,“这是我做的蛋huáng苏饼的沫子,你还敢否认?”
小孩气鼓着腮帮子,大声吼道:“这家的猎户打过老虎吃过人,丑媳妇也是个母老虎!欺负人,全都欺负人!”
沈晚夕被吵得脑壳痛,她最烦这种做错了事情不肯承认的孩子,于是便想拿腔作势地吓唬他:“就是欺负你怎么了,等我夫君回来,我就让他吃了你!”
小孩子果然不经吓,一提到云横又哭得更撕心裂肺。
小家伙每次看到云横都躲得远远的,被那人虎láng一般凶恶的目光瞧过一眼之后,他们几个小伙伴就再也不敢在大路上玩耍了,生怕被那人捉去偷偷吃掉,娘亲也嘱咐他离竹屋远一点,千万别去招惹猎户。
可最近这竹屋里传出的味儿实在是太香了!
他流了两天的口水,确定猎户不在家中,这才敢大着胆子来跑过来,看看丑媳妇到底在搞什么鬼。
看到桌上摆着刚刚烤完的苏饼,金灿灿的,他没忍住就偷偷尝了一个,没想到里头还裹着蛋huáng的香味,比他从前吃过的所有点心都要香甜苏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