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方向来着?她向来识路不清。
轻叹了会儿气,她想了想,还是往有人声的方向去好,只要回到热闹的地方去总能找到人。
沈晚夕便绕着来时的回廊一直走,转头又看见了一排清幽的小房子,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一点人声,她好奇地走过去瞧,想着能寻人问路也是好的,说不准里头就是芙蓉园的花匠呢。
循着回廊往前,里头的人声也越来越近。
沈晚夕本无意去听,可那种清朗温润的嗓音还是令她心下倏忽一紧。
好熟悉的感觉。
不是平日里常常听到的声音,却又好像在哪听过似的。
停下驻足的这一小会儿,就算她没有刻意去听里面的声音,可也有简简单单的几句对话悠悠传至耳边。
说得好像是追杀仇敌的事情。
“即便是换一张脸,换种声音,换成另一个身份,他以为自己便是另一个人了吗?”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声音,这次却像是带着一丝轻快的寒意,“这两日云横也在找他?”
云横?
沈晚夕心里猛然一揪,再也提不动脚。
对面一人回了声是,又问道:“那公子打算怎么做?”
良久没有声音,沈晚夕仿佛僵在了原地,连呼吸都滞住了。
里头一声闷声咳嗽传到耳边,“聂辛,从前咱们行军途中路遇山石挡路该当如何?”
那位唤作“聂辛”之人想也没想,直接回道:“快的话自然是炸山取路。”
“既然如此,”对方似乎是抿了口茶,言语里浸着淡淡的笑意,“你应当知道怎么做了吧。”
他们要杀的那个人,是云横一直在找的人?
沈晚夕顿时心乱如麻,只听门栓倏忽“嗒”地一声,她吓得眉心一跳,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拔腿就跑。
“谁?”
屋里人听到动静赶忙推门而出,身后随即传来一声淡淡的吩咐:“愣着做什么,还不追?”
“是!”
那人应了一声立马出门,透过垂花门看到一个红衣身影撒腿往南跑,便马上跟了上去。
沈晚夕喘着粗气,紧张得脚趾都蜷缩起来。
她大概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还是关于云横的,那人必得杀了她灭口!
可如今她在园中迷了路,根本不清楚往哪个方向去,耳边只有风chuī竹叶的沙沙声,每一条路都杳无人烟,每一条路都像是死路!她根本不敢往后看,就连鹅卵石的小路两边茂盛的枝叶划在脸上都浑然不觉。
那人脚步飞快,跟得极紧,如同洪水猛shòu一般!她往左边跑,那人便立刻换了方向往左追过来,她往右边去,后面的人也立刻反应过来,往右边追来,速度快到仿佛下一刻就能摁住她的后颈!
她早已乱了阵脚,越发慌不择路,也根本来不及看方向了,哪里有路便往哪里跑,可这园子实在是太大了!四处静谧无声,她只听得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还有身后男子飞快的脚步声!
直到跌跌撞撞地扑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沈晚夕的脚步才被bī停了下来,眼前是白色蓝边的锦袍,泛着淡淡雪松香的味道。
“夕夕?”
清亮如泉的嗓音落入耳中,沈晚夕惊得猛然抬眸,仿佛做梦一样,“二哥!怎么是你?!”
还未回应,沈长泽紧皱着眉头盯着后方提剑而来的灰袍男子,低声问:“有人在追你吗?”
沈晚夕来不及解释那么多,立即点了点头。
这人哪里只是想追她,看这架势是要让她永远闭嘴啊!
沈长泽目光一沉,低声道:“退后!”
“好!”
沈晚夕忙点点头,只见男子握紧剑柄,寒光一落,手边那棵大腿粗的柽柳“嗙”得一声倒塌在地!
树枝七倒八歪地横在路口,将狭小的石板路挡得死死的,正好拦住了那灰衣男子的去路。
聂辛无奈,只能匆匆忙忙退回去重新找路,可再抬头时,四周早已空无人烟,哪里还有那红衣女子的身影!
与此同时,芙蓉园中也乱作一团。
魏眠和魏姝捡了风筝回来,却只瞧见野菜地里徒余一根铁锹,二嫂嫂人却不见了!
魏眠心中一慌,立即遣了丫鬟四处去找,自己也带着小魏姝到处问人,可谁也不知那红衣裳的女子去了哪里。
“快回府中找我二哥!”
魏眠急得团团转,忙派了两个小厮快马加鞭赶往侯府,一边请寺中住持派人去找,一边令芙蓉园里所有的花匠、杂役、婆子立即停下手中的杂活,分头寻找一个身穿红裙的美丽女子。
一时间芙蓉园中jī飞狗跳,人人皆知那益州侯府五姑娘火急火燎地在寻人,想必是顶顶重要的人!园中人个个瑟瑟缩缩躲在一边不敢上前,哪里还有赏花游玩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