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良久,云横沙哑着嗓子:“阿夕,吃醋是不是证明你也喜欢我?”

  耳朵痒痒的,云横好像故意在她耳畔轻轻吐着气息,每说一句话,都有热乎乎的气息在耳畔扫来扫去,好难受呀。

  她想绕开,却被他手掌箍得紧紧的,动也动不得。

  喜欢吗?

  她埋着头在心里悄悄想了一下,应该是喜欢的吧。

  他近身同她说话之时,她会脸红心跳,他挺身而出救她性命的时候,她会忍不住想抱着他、依靠他,而他说到其他女子之时,她又会吃飞醋生闷气。

  可是,她好多事情都没有向云横说过,除了“阿夕”这个闺中小名,云横对她几乎是一无所知。

  她连自己真实身份都不曾透露,这样隐瞒对方,还能算是真正的喜欢吗?

  借着月光,沈晚夕看到了云横眼里斑驳的红血丝,心里不免心疼起来。

  这几日他在山里一定没有睡好,回来的时候耗心耗力地来救她,却被她赶出去叉鱼,足足要了二十条,傍晚时还从镇子上为她买了镜子回来,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

  仔细想想,她也太不懂事了。

  眼圈一红,她往云横怀里靠了靠,低声道:“其实我不喜欢睡外面,我喜欢睡在里面,可左侧睡我会做噩梦,现在我脸已经好了,日后我都朝右侧睡,好不好?”

  她不想做关于他的噩梦了,也想睁眼醒来就看到他。

  听到云横低低嗯一声,沈晚夕又将右腿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将头埋在云横的胸口,小声嗫嚅道:“日后,你别一声不吭就离开好不好?你那么多天不回来,我会害怕的。”

  云横低下头,将她往怀中拢了拢,下巴在她额头轻轻一蹭,道:“不会了。”

  五更,天还未亮。

  云横习惯地睁开眼睛,方欲起身,衣角却被一股小小的力量轻轻拉住。

  他心中疑惑,俯身下去看到小姑娘睁着惺忪的双眼正在看着他,不禁弯了弯嘴角:“没睡着?以往没见你这个时候醒。”

  沈晚夕昨日被疯驴吓到,晚间又说了那么多话,的确是很累很困,可她一想到睁眼后云横又会默不吭声地离开,也不知道要出去几日,她就bī着自己早晨一定要努力和他一道醒来,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睡得死沉死沉的。

  就这样半寐半醒一夜下来,她终于听到了云横起身的动静。

  她揪着云横的衣角没放开,问:“熊瞎子抓到了吗?”

  嗓音低沉沙哑,话中困倦之意十分明显。

  云横揉了揉她头顶,心中一疼,低声应道:“抓到了。”

  沈晚夕眼前微微一亮:“卖了多少银子呀?”

  云横有些疑惑,她对这些从不过问,难不成是想管家财了?

  不论如何,有这个心也是好的,他淡淡一笑,如实道:“三十两有余。”

  沈晚夕默默在心里惊叹一声,普通农家人一辈子也未必挣得了这么多!

  云横好厉害呀。

  难怪能给她买那么好看的衣服,还日日都有肉吃,真好。

  心里美了一阵,她伸手便搂过云横的脖子,像只小羊羔似的将他揽进被窝,自己却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云横道:“怎么了?”

  沈晚夕抿唇道:“你这几日太累就多睡一会吧,今日别去山里蹲猎物了。”

  云横想了想便答应了,又道:“那我去煮粥,等你起来吃?”

  沈晚夕在被子里拉住他,赶忙拒绝:“你做的粥都是糊的,我才不想吃呢,你再睡一会,一会我起来做鱼汤馄饨给你吃。”

  “嗯。”

  云横也发现自己的口味已经被小姑娘养刁了,从前他几乎是吃不出糊味的,或许已经习惯了,如今吃多了阿夕的菜,他也慢慢瞧不上自己煮的粥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听到被子里传来小姑娘哼唧唧的声音,似怨似嗔,“每日早晨你出门要同我说,不然我每次醒来都觉得自己被遗弃了。”

  就像回到了阿娘刚走的那些天,沈晚夕每次摸到身旁的锦被都是冷的。

  奴隶市场的时候,她将所有不善的目光、嘲笑、恶语挡在外面,用一种随时可能破碎的外壳来保护自己,时时刻刻都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云横不在身边,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想拉着他,哪怕只是小小的衣角,也会让她觉得在世间有所依托,她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日后,若是回不去了……

  沈晚夕心想,若是回不去了,她会不会跟云横一辈子待在山里?

  横竖外头已经没有疼她的阿娘了,论地位,侯府还有个骄横跋扈的大夫人,论心计她又及不上长姐,而爹爹从来只过问她的亲事,对她的生活起居一概是不管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