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灯火的间隙里,裴肃只觉她肌肤白得灼目,比头顶那弯亮月还要莹润生辉,寂静的晚风里将她额角鬓发chuī得蹁跹不定。
恰如他动dàng不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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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竹屋。
月色朦胧,氤氲生光,只是格外清寒一些,不若人间的灯火温暖人心。
过节吃得比以往更好,加之先前沈晚夕准备了不少食材留着过年,如今知道正月底就要离开,这些食物不吃完也是làng费,于是一部分送去了客满楼,结完工钱后沈晚夕好好向店掌柜道了个别,回来后打算半个月内将剩余的食材全部消灭。
沈晚夕一边啃着酱骨头,一边听戚然滔滔不绝地说着那益州五姑娘的光辉事迹,比如抽过欺压良民的恶汉鞭子,剁过猥亵女娃之人的命根,还无情拒绝过丰州的世子。
戚然说得神采飞扬,几乎是三句一个小高cháo,五句话一个大高cháo,听得沈晚夕眼睛瞪得大大的,又是惊讶又是好奇。
从前她也听过这益州五姑娘的名声,天生娇女,目空一切,但却不似云境其他州郡的世家女子那般常常被人提及。
那时秋娘同她说了一句话,她到如今都记得清楚。
益州侯的嫡女是不需要用联姻来巩固益州势力的,因为她就是势力本身。
所以不需要像她们一样,在媒人口中像是家常便饭一样的存在,又或者像个苹果一样,滚到谁脚边就是谁的。
魏眠嫁给谁,只凭她自己的喜好罢了。
沈晚夕下意识瞅了一眼云横,小声羡慕道:“你妹妹真厉害。”
云横垂眸下去,不置可否。
魏眠是很厉害,可沈晚夕心里想,她之所以能这样活得这样风光恣意,是因为身后有一个兵qiáng马壮的益州,而这qiáng大到不可复刻的益州,是云横带领万千将士出生入死打下来的。
她的云横,才是这天底下最最厉害的。
心里一高兴,夜晚在chuáng铺上她又主动勾住他脖子,腼腆地亲了几口,而男人当即俯身上来,又让她见识了浑身被马蹄碾过的滋味。
事毕后,他安整好泪眼惺忪的小姑娘,自己下chuáng默默饮了一杯茶,整理着微微缭乱的思绪。
这些日子戚然说了很多从前的事情,他虽没有主动记起,可他在脑海中将这些千头万绪整理成一张完完整整的网,隐隐有拨云见日之感。
仿佛只差一个契机,便可以将所有的记忆翻腾出来。
只是不知,那样的契机何时才能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云横恢复记忆倒计时了,益州还有一小段写一下,篇幅不会太长,基本上就是手撕坏人和甜甜的爱情啦!
第67章兄妹相见
上元将至,魏眠还迟迟未到。
沈晚夕激动又雀跃,她期待见到小姑子,可时间拖得越长,她心里就越是紧张。
每日还想着小姑子来做点什么菜招待,若是那姑娘格外跋扈骄纵,一言不合便掀了她的桌子,砸了她的菜……
“我不能输!”
她下意识将这句话说出口,云横恰好走到门口微微一怔。
瞧见小姑娘一边蹙着眉,一边剁排骨,一刀比一刀响亮,仿佛偏要与那案板置气似的,煞是可爱。
淡淡的笑意从眼底溢出,他耳边似乎听到些动静,立即转头望向窗外。
踢踏踢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几人几马从密林中远远驰来,溅起的尘土足足有一人高,似要将这静谧的山林踏个窟窿。
沈晚夕也听到了马鸣声,连忙放下手中菜刀跑到门口去看,“是小……是五姑娘到了吗?”
云横皱了皱眉看着竹门外的密林,“前几日不还小姑子长小姑子短的,怎么人一到就改口了?”
他侧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戚然说我从前喊她小眠,你也这么喊便是。”
沈晚夕讷讷地点点头,可心里虚得很,即便她还是沧州那个沈三姑娘,也不敢直接喊益州嫡女的小名啊!
云横仍是一脸的平静无澜,见她眼底有怯,默了半晌还是握住她的手,定声道:“如今你是她嫂子,论规矩她该拜你,而你是我魏钦的妻子,便是天下人伏在你脚底,你也当得,明白吗?”
沈晚夕眨了眨眼睛,微微一愣才发觉他方才说的“魏钦”,而不是“云横”。
那一刻他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除了对她的情意,更多的是纵横云境的王者霸气。
这种气势,于她而言并不算陌生,是她常常茶馆里耳濡目染听来的,甚至比话本里说的那些溢美之词更加生动。
她抿了抿唇,情不自禁地牵紧了他的小指。
竹门外骏马绝尘而来,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对风姿卓然的男女。女子外披织锦镶毛斗篷,里头一身茜红色的骑装艳彩动人,纵马扬鞭,裙袂飞扬,看上去英姿飒慡。而身边男子骑一匹黑色骏马,单手持缰绳,另一手握长剑,也是难得的清冷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