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府上这几个来走亲戚的姑娘个个打扮得明媚鲜妍,宛若娇花,模样虽然不算一等一的好,可也美得各有特色,明艳富贵的有,清新雅致的也有。
好在云横大半的时间都不在府中,回来时已经是深夜,除了白日偶尔出入侯爷的书房,几乎见不到人影,姑娘们见不着他,便安安心心地住下,美其名曰多陪伴长辈。
有时候路上见到云横,后者都是冰冷着一张脸,宛如霜峰冰河,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一边同属下谈事,一边踩着一阵风似的过去了。
姑娘委屈又无可奈何,明明自己穿了一身瑰丽的蜀锦长裙,头上戴的也是华贵的珠钗步摇,世子怎就不愿多看一眼呢?
后来有一次云横还真无意间瞥过去看了一眼,可那眼神自然而然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凌厉淡漠,又像刀子般锋利,明明只是淡淡扫过,却剜得人浑身发寒。
可即便如此,姑娘们眼中的世子仍然高大挺拔,朗肃清举,有天神下凡之容貌,有万夫难挡之勇猛,是这世间普通男子远远不及。
若能伺候在这样的男子身边,做什么她们都心甘情愿。
这日茯苓正巧听到外头几个嘴碎的丫鬟议论纷纷,回来便将外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晚夕。
“你是说,三姨娘的侄女跑到了云横跟前?”
沈晚夕美目瞪圆,惊愕不已。
茯苓点了点头道:“就是夫人说她们之间模样最好看的那个,名唤徐冉的那个!”
沈晚夕心里扑通了一下,想到那个最爱穿红裙,颈上总戴着八宝璎珞项圈的姑娘,姿色的确在其他姑娘之上,没想到她如此大胆,竟敢向云横献媚。
她抑制住了心里的焦急,缓缓问茯苓:“那云横怎么说?”
茯苓如实答道:“我没亲眼瞧见,可听他们说徐姑娘似乎言语上冲撞了世子爷,世子爷要走,徐姑娘还不依不饶,世子爷就冷着脸发了火,直接罚徐冉姑娘在脚底的石子路上跪下了。”
沈晚夕微微一惊,不过片刻就稍缓下来,云横凶这件事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茯苓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世子爷有意惩治,没人敢叫她起来,可怜那徐姑娘跪在石子上足足两个时辰,哭得眼睛都肿了,膝盖也跪出了一个个的血窟窿,三姨娘找不见世子,就只好去求了侯爷,这才让她起身。”
沈晚夕唏嘘不已,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几日天气转暖,日头下面两个时辰不吃不喝已经够难受的,何况那姑娘还穿的薄纱裙,细皮嫩肉的哪能禁得起跪在石头上呢?
沈晚夕想着想着还有些心疼起来,竟有些庆幸自己嫁得早,否则是不是得跟这徐姑娘一个下场了?
茯苓悄悄告诉她:“这事儿传到后院来,三姨娘另一个侄女徐琼吓得收拾包袱走了,四姨娘的外甥女匆忙间没找到马车,直接上了徐琼姑娘的马车,两人一道出府了。”
这下沈晚夕更震惊了,依照茯苓言下之意,日后没有哪家姑娘敢往山海苑自荐枕席了,云横这就……把后院的事儿都解决了?
“徐冉姑娘相貌美,身段又好,都被世子爷罚成那样,其他的姑娘更加不敢了。”茯苓顿了顿,接着笑叹道:“世子爷对夫人可真好。”
茯苓刚听到这事儿的时候也很惊讶,原本以为世子从商州回来脾气变好了,还会亲自下厨给夫人做早膳,可没想到那样的好也只对夫人一个人,世子还是原来那个冷冰冰的二公子。
她从来没见过把美人狠狠往外推的主子,世子是头一个,还是为了夫人。
真好。
入夜后云横回来,照旧将她揽在怀里睡,小姑娘扑楞着圆圆的眼睛,悄悄问他:“倘若你已有娇妻,今日在外面向你自荐枕席的是我,你也会不搭理我,还罚我跪石子路吗?”
云横笑了笑,料想白天的事情她都知道了,于是垂下头来吻她的鬓发,一边道:“没有倘若,你便是我的妻子。”
沈晚夕不依,偏要问出个答案来,云横无奈地揉了她一把,“所以说,你想向我自荐枕席?”
沈晚夕:“……”
往后不想同这坏男人说话了。
***
四月十八将近,魏眠比往年更加期盼这个生辰的到来,裴肃说好等她生辰这日来向爹爹提亲,激动得她好几夜都没睡好。
她一点也不担心裴肃会慡约,早在三月底的时候,她安排在商州的暗探便八百里加急来报,那个时候裴肃就已经准备启程了。
这几日来,裴肃过了哪座山哪座城,魏眠心里一清二楚,只是那男人仿佛掐好时间点来的,不早不晚,不偏不倚,恰恰到四月十八这日的辰时才在益州侯府门前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