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夕才知道,阿萝那档子事是保长身边一个小厮悄悄向保长夫人通风报信,那保长夫人担心丈夫在外面偷.腥,这才匆匆赶来相山镇,自从打了阿萝之后,便留在村里没走,此次县令夫人是专程来陪夫妻俩过中秋节的。
保长名冯远,是韩安县令冯贺章的独子,原本这身份地位没有太多值得chuī嘘的,可村里有人听冯夫人身边的丫鬟说,夫人娘家显赫,父亲是商州侯麾下老将,兄长是振威中郎将,上面还有一个姐姐竟是商州侯府的九姨娘。
沈晚夕微微张了张口,假意吃惊,睁圆了眼睛道:“这么厉害?”
花枝激动道:“是呀,那可是跟商州侯沾亲带故的人,说得好听点,那就是君侯的小姨子呀!难怪看着那样贵气,咱们村里什么时候来过这样的大人物呀!”
沈晚夕木木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韩安县令的夫人怎么会盯着她看呢?难不成跟那位九姨娘有点关系?
可商州侯府夫人她都没见过,遑论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侯府九姨娘了。更何况,盯着她的那位还只是那位九姨娘的妹妹。
不过,不认识更好,她如今不想同外面有任何瓜葛了,有一人认出她,便会多一份危险。
夜幕降临,月圆如镜,清辉如洗,院子里不用上灯也清亮如昼。
沈晚夕将小方桌摆在院子里,中间摆上刚做好的月饼,正想着炒几个家常菜摆桌,抬头竟见钟叔和钟大娘出现在竹门口。
“钟叔,大娘!”
沈晚夕心中一喜,忙小跑过去开门将人请进来。
云横和钟大通也跟在后面,像是在谈什么事情,钟大通手舞足蹈地演示着,云横亦俯身倾听,时不时皱一皱眉,面色清冷如常。
沈晚夕引老夫妻俩在桌边坐下,便急忙到厨房准备食材,原本只有花枝和钟大通在,四五个菜加上月饼就以足够,可钟叔来了便不能含糊。
锅里咕噜咕噜炖着鱼汤,另一锅油花滋滋地做着生爆盐煎肉。
趁着间隙,沈晚夕又将刚刚蒸熟的土鸭取出撕成细细的鸭丝,再将洗好的莲藕切成丝状,加入姜片和盐末和面粉搅拌均匀,摊成小块的饼状,待盐煎肉出锅后立即将藕香手撕鸭下锅煎炸,等到表皮金huáng苏脆之时出锅摆盘,撒上十香粉即可。
云横默默添柴烧火,忽见小姑娘探出个头悄悄笑问他:“你怎么想起来把钟叔和大娘请到家里来呀?”
云横默了半晌,低哑着声音静静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旁人都喜欢热热闹闹的,可我自知是淡漠之人,你在我身边永远都欢腾不起来,所以多喊些人来陪你过。”
沈晚夕鼻头一酸,眼圈也跟着红了,忙别过脸去继续切菜,不想叫他看见。
她是很喜欢钟叔和大娘,喜欢那种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吃饭话家常的感觉,这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温暖。
如今她没有家人了,云横也没有家人,他们互相依偎,不再是天地间孤零零的野鹤,可是天儿那么冷,只有两个人抱团能有多少温热呢?
幸好有花枝,有钟叔一家在,她好像又找到那种家的温暖了。
菜齐上桌,两家人在一起赏月吃饭。
钟叔平日里习惯了喝酒,每顿都要来两杯,钟大通也爱喝酒,沈晚夕便拿出前些日子客满楼要的桂花酒招待,父子俩高兴,劝云横和沈晚夕也来一杯。
沈晚夕与他对视一眼,当即耳垂一红。
她自己不想喝酒,喝醉了gān些什么事她自己能猜到。
她也不想云横胡乱喝酒,云横的酒量她不清楚,可她晓得男人喝多了能gān些什么事。
挡不住老夫妻的热情,沈晚夕给只得给云横倒了一小杯,给自己倒了小半杯。
花枝怀身子不能饮酒,钟大通替她多喝了两杯,几人围着一张桌子对月共饮,其乐融融。
桂花酒清甜醇香,是山中最新鲜的桂花酿制而成,还未到口中,桂香的浓香便已萦绕鼻尖,久久不散。
抿一口桂花酒,再咬一小块芋泥蛋huáng月饼,绵软香甜,细腻柔滑,尤其是一整颗蛋huáng包裹在甜软的芋泥里面,咬一口更是咸香盈齿,回味无穷。
钟叔才吃两口,又将沈晚夕的厨艺夸上了天,几人乐呵闲聊到戌时将近,钟叔喝得醉醺醺的,被几人搀扶着,这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家。
送完钟叔一家,沈晚夕也困得眼睛迷糊,不知是醉的,还是累的。
然而今日是她特别特别开心的一天!
她趴在云横肩头仍不忘对月许愿,心中默念几句,随后在他耳廓盈盈一笑,呵气如兰:“许好啦!月亮一定收到我的心愿了,云横你瞧它,好像也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