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风,无休止地刮着。
“怎么样?”略带调笑的声音从男人嘴里吐出。
跪在地面上的女子更是头不敢抬,声音怯怯:“还是谷主英明,那杨弗羽听说了息妫夫人故事后,内心更是对其崇拜敬仰。几天下来,一直吵着要奴家效仿息妫夫人。”
男人点点头,“继续观察,继续留心。”
底下的女子道了一声“是”,忙忙退下。
“阿荷!”睡梦中的杨弗羽惊叫一声,不由坐起。
床头小柜旁的烛火留着昨夜的残泪,一套灰色玉石茶具摆于桌面中央。绕过床前的屏风,最入眼的多宝阁摆有藏品可以观赏,每一件似乎都价值连城。
总得来说,这间屋子还算不错。
晨光熹微,门外枝头的山麻雀儿却是扯着嗓子啾啾鸣叫。
“杨郎居然起得这么早,害妾身还没有准备好早饭。”柳婀荷的声音自那旁娇柔传过。
杨弗羽挠挠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昨夜没睡好,今儿就早醒了。嘿嘿。”
他三下五除二梳洗完毕,正巧等上亲亲良人端上桌的五彩果脯干。
“阿荷,咱们虽来得了中原,但也不能天天吃这个呀!”
柳婀荷嘴里的葡萄干还没完全下咽,“挺好吃的呀。况且这个时节,我们又是寄居人下,有些吃就不错了。”
啪——
杨弗羽心头一阵火起,“好吃也不能天天吃这个!你说咱们从部落来到玉磬谷,有几顿饭是大鱼大肉好好伺候?墨商阳幸亏是谷主呢,此时此刻不知正躲在那个角落,吃香的喝辣的!”
末了,又补充道:“哼,不就是个破谷主么,看把他能耐的。老子要是混上这个位置,一定比他做得好!”
“杨郎。”柳婀荷接过杨弗羽手中的碗,金黄的蛋花,绿色的青椒丝,红色的辣椒丝,加之一些干菜与蛋花儿混合在一起,“您手中这碗蛋花儿我还是向民众讨到的。”
什么?连鸡蛋都是出自原住民居,那果脯干说不定也是……
巫圣部落下层人的或是还有一些可口的水果做点缀,而五子鸡,桂花酿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反观硕大的玉磬谷,伙食竟是这么差么!
杨弗羽一甩筷子,“不吃了!”
哼,管他什么玉磬谷不玉磬谷的,去他什么墨商阳真商阳的……反正你给老子的菜不满意,那么我就有权力推翻桌子不享用!
这可苦了旁边侍立的女人,不管大小盅碗,还是残羹冷饭,都得由她亲自打扫拾掇。
春寒料峭,冰雪初融。杨柳二人不觉间在玉磬谷呆了个把月,仍是没有找到青色虎符的藏身之处。
“我受不了了,这墨商阳是软硬不吃,不进油盐!这赤色虎符,橙色虎符,黄色虎符,绿色虎符我们都集齐了,怎么这青色虎符这么难找?!”
一日柳婀荷刚回到房间,就又听得杨弗羽在那儿破口大骂。
“阿荷,你来得正好。你这么聪明,帮忙分析分析墨商阳可能藏虎符的位置!”
屏风后面的小案上面,五六块块破布铺展拼接,粗粗浅浅的黑色笔印横一条竖一条,交织错杂点线成面。只有几处勾出了红色的小圆圈。
“这是玉磬谷的平面图,莫非你……”
男人一脸自豪:“经我探查,这些地方绝对不会藏有虎符。”
“杨郎,你辛苦了。”她悄悄走到他后面,双手提捏着他的肩膀,其舒张迟缓恰到好处。
“当然!但没想到小小的玉磬谷守卫极其森严,害我十几次摸爬滚打后,才凭借我惊人的魄力和百战不殆的精神,开展的深入调查。”
调查,就凭他这三脚猫的功夫,怕不是那森严守卫极为头疼,才“故意放行”的吧?
抛开这些暂且不提,数次的摸爬滚打辛苦半天,探究的地方却是五处有余,十处不足。整体效率不太低了么?
“夫君的做法固然可靠,奴家佩服。”柳婀荷观察着杨弗羽的神色,接着道,“杨郎也不妨听一听奴家的办法。你我夫妇合力,一定能早日找到虎符。”
坐具上的男人仰面枕在女人膝盖,右手斜支着身子,衣袍滑地确是不停抖动,且一条腿跷于另一条腿,恰似如鱼得水,羽化登仙。
“你说。”
“依奴家愚见,我们能够将收集齐的赤色虎符,橙色虎符,黄色虎符,绿色虎符交与墨商阳,以取得他的信任。利用这份信任,说动墨商阳尽快集齐其他虎符。等到虎符集齐,再把这位玉磬谷谷主杀了。届时,不仅是传国玉玺,乃至这片土地都会落于我们手中。”
“啧……这样方法看似可行,只是集齐九块虎符不是件容易事。”
柳婀荷细声细语,柔里柔气:“夫君,他既然能当玉磬谷谷主,肯定人多路子多,比我俩干找不知省多少力。”
“有些道理。”
见杨弗羽点头,女人继续劝,“就是嘛,不仅让人帮我们干了活儿,而且还能在这风美水美的地方颐养天年,何乐而不为呢。”
何乐而不为。
如果真的入住,进一步稳拿权力,有朝一日与玉磬谷谷主平起平坐,那么什么冬吃百鸟朝凤啊,中原元宵;夏为凉拌鸡丝,爽口黄瓜;秋饮秋露白酒,春嗜馓子零碎儿根本不成问题。
运气好的话,命人去老家巫圣部落采集食材,制成美食,光一辈子不忘家乡味道。
未来美好景象驻足于他的心田;权力倾盛,端着玉玺的神仙日子于脑中琢磨了很多遍。
虽然君主的日子不是那么好当,但是也总比自己生死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好吧?
权衡了一番利弊,男人终于下定决心,转头望向揉背的她∶“就依内子说得办。”
须臾,杨弗羽一手托着下巴,眉宇间的愁色隐隐闪现,“不过嘛,咱们费尽心思收藏的四块虎符藏匿于叔叔伯伯们手下,恐是依靠我们的力量,一时半会儿抢不过来。”
“杨郎不必担心,那奴家有办法。”柳婀荷狡黠地眨着眼睛,“况且那些糟老头子岂是和咱们上家对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