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商阳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会从一数到五后还会向下数么?”
“嗯,一,二,三,四,五……”少女嘟哝了一会儿,向前探出了身子,“爹爹,‘五’后面还有别的数字么?”
中年男子紧皱的眉头稍微放松了些,“无事。爹爹比较好奇,阿绮是如何分得出‘一’和‘五’的大小的?”
陆成绮挠了挠头,噗嗤一下子笑开了∶“您真笨!我尝试焚心丹时可以自己尝试出一颗和五颗的感觉啊!”
随着对话的进行,小丫头谈话的积极性被调动了起来。
“爹爹,这一瓶那人说是六百个环币,而我一天要吃上三瓶。所以您能不能再给我些环币?”
据玉磬谷谷主所回忆,翠儿就曾经当面展示给焚心丹的装配方法∶通常情况下,五丸为一小组,装在红色的瓶子中,售价两百环币到三百环币不等;而十丸为一大组,用白色的瓶子装,售价为六百环币到八百环币不等,多数情况下是特殊的客人定制。
一瓶里面十丸,而陆成绮一天吃三瓶,也就是说她一天含三十丸,共服用六次,平均下来每隔两个时辰就要服用一次!
墨商阳本人都为心底偷偷盘算的数据给震惊了∶怪不得在下属日常汇报中,她总是完不成任务,即使完成了也是最慢的一个。
可见,从翠儿口中听说焚心丹开始算下,那小小的身体里究竟装了多少毒?如今这般磕药,还没有达到一走三步摇的地步,也是女儿莫大的福气了。
“爹爹,您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他抬头看着小丫头眸中那抹异常闪烁的光芒,暗自叹了一口气。就平心而论,不管眼前这个人如何如何,她的体内始终流着王室的血液。要不然,当年年轻气盛的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将其留下,并且安排一个“圣女”的身份,让人好生照顾。
倘若陆成绮就这么去世,那么多年来的筹划大计岂不是毁于一旦?还有,此女吃的穿的用的无一不是最好的条件,如果换算成钱财与时间,将是多么大的损失?
良久,男子才平复下心情,蹙着的眉头也是完全舒展,声音也变得温和了些∶“爹爹有一位好朋友,你吃一颗他的焚心丹,就相当于吃五颗普通的焚心丹。”
“啊,有这等好事,那……”陆成绮眼中写满了迫不及待。
“而且啊,阿绮以后可以用买药的六百环币做其他的事情。”
“那……也就是说我不用再付钱,不用再让青临,藕荷来回跑了?”少女越说越激动。
带笑的声音从中年男子口中吐出∶“当然,爹爹什么时候骗过阿绮?”
罢了,玉磬谷圣女被送入房间沐浴,更衣,梳妆,焚香。再之后,一件件风格各异的四季衣裙,首饰,甚至小香包,香粉,香炉运了过来,码的整整齐齐堆放一旁,由人来对清单。
“这……”看到如此盛景,不仅陆成绮惊了,就连两只白枕鹤也是长大嘴巴忘记了躲避行人,煽动翅膀。
“回禀圣女,谷主大人说要送您去他朋友那儿历练,可能三年五载的回不来,所以亲自把东西给您多备了些。”一个头上扎着双螺髻的大婢子恭敬地欠身作揖。
正说着,一个项间带有长命锁的婢子也凑了过来∶“圣女,长锁在这儿给您祈福了,祝您身体安康。”
“我……”小丫头明显受宠若惊。
“圣女,您瞧瞧长锁这手,真不会办事儿。”该婢子贬损完自己后,立刻把长命锁摘下递到了少女的手中,“婢子的长命锁送给您,您以后可要想着长锁啊。”
这个说完,一溜烟跑开,那个又跟了过来。
自清晨到上午渐至午后黄昏,乱糟糟的声响到处充斥个不停,而陆成绮本人呢,也是接待人接待到一口水都没来的及喝。
上有繁星点点,下有灯火流萤,轻柔不算寒冷的晚风解了侍从们的热汗,吹走了婢子们的烦恼。
在她昏昏欲睡之际,马儿的“咴咴”声一下子让其提了神。
“圣女,请。”几个侍卫自愿当做台阶,让其踩着上去。
来人进入车厢内才发现,里面大的过分∶结构上不仅分为前中后三厢,而且高度上青临和藕荷站起来完全没有问题。
一切的场景使少女不得不开始思考,墨商阳说得那个老朋友是个什么身份的人?他的住所离玉磬谷究竟有多远?还有,那人说是朋友的焚心丹不要钱,却给了她很多盘缠,难道是那人是计划不再让她回来了么?
马车悠悠,陆成绮放在胸前的双手也终于松了握,握了又紧。
“是了,抛却对乐姬外,他对任何人都十分仁慈。仁慈的让你害怕;仁慈的使你不得不低下头盯住他的袍子,然后拜倒在他的阴影里。”
睡在一旁的藕荷恰好睁开了眼,不知为什么,主人眉宇间隐隐多了邪气,初见时清秀可人的小脸躲藏的有些看不清了。
雌鹤大急,忙伸长脖子蹭着小丫头的衣角,鸟喙不断发出“嗝嗝,嗝嗝——”的鸣叫。
“藕荷,我与墨商阳斗了这么多年,没有一次能赢得过他。如今,不管是他是主动放弃,亦或被动抛弃,于我也算不上什么了。”
雌鹤仿佛能读懂陆成绮的心绪,安安静静卧在身边,不再发一言。
主人太孤独了,她就像一朵漂浮的蒲公英,她好似浮在水面上的无根莲,没有人陪伴,更没有人疼惜,甚至连住的房子都是一直挪动飘移。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啦!”少女轻抚着雌鹤的羽毛,眼睛弯弯,嘴角呈现出一抹微笑,“有你们陪伴,此生足矣。”
池水上浮,漫过了躯干,漫过了四肢,漫过了头颈……抬头眼见一片蓝湾湾。鱼儿潜游,海藻舞动,水面投射的光影如同上好的碧玉。
螺狮吐着泡泡,小虾儿玩捉迷藏,就连珊瑚旁河蚌体内的珍珠也是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