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晓久打量他几眼,又叹了口气:
唉!阿九一不在他身边,他不只无心饮食、无心睡眠,连美人美景都无心欣赏了。
虽然早就将诸如世间繁华都因有你携手共赏才格外美丽”之类的情话,
轻而易举地就对宫九说出口、且说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说的时候也确实是真心实意,只不过真到了无他携手共赏的时候,再去看世间繁华美好,那滋味……
唉!
向晓久十分坚定:
我一定要出京。一定要尽快找到那个人。为此不论犯了什么错,都绝对不改。”
冷血眨了眨眼,耐心等待向晓久继续往下说。
然而向晓久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没再接着之前的话题,而是慢条斯理地打开荷包,慢条斯理地往外掏东西。
足足掏出来装了两大车的huáng金。
对,就是冷血带回神侯府的那两大车。
车辙深深的两大车,huáng金。
向晓久当时是那么jiāo待的:
那事儿我绝不改错。我只能说,找回那人之后,没人招他,我尽量不再犯那样的错。”
太傅确实辛苦了,上上下下那么多事,便是傅宰辅在圣驾出京一事上格外随和,
也难免有抽了银钱奉朕出游、其他地方就有出了窟窿;
填了别处的窟窿、又恐怕在朕这知错不改的事上出了岔子。”
——虽说我并不觉得会出什么岔子。”
这金子你稍回去,先jiāo一半给太傅,叫他用于安顿出京一事的靡费,若有不足,只管和我说;
剩下一半再给傅宰辅,叫他给太傅好生查漏补缺,别只想着随朕出京了就万事无忧了,这京中安稳、还有地方急务或有不足的,也是当用即用——
和太傅一样,若有不足,只管和我说来。”
只一点,太傅这一回辛苦,没得什么特殊赏赐,因此我许他在他那一半中留一成,犒劳自己也好,赏赐下面谁人也罢,都随他欢喜。
傅宰辅却不同。他已经得了朕的特赏,虽只得了一本,可后头还有的是,那金子就不予他自留了,左右他也不缺这一点。”
向晓久说完,端起茶盏,边等着冷血应诺。
不想他都喝了半盏茶,冷血依然寂静无声。
向晓久讶然侧目,发现那个不只冷峻也格外冷静的少年,这会子竟是全情演绎着目瞪口呆”这个词。
不经失笑:
太傅不只没与你说清他御前都失了什么言,也没和你说朕梦中得缘、得了有缘人也得了这荷包的事呢?”
太傅果然口风紧。不过冷卿你也确实太年轻。”
——要知道太傅首回见识朕这荷包,可是仍能对朕梦中得缘一事审慎怀疑,谨慎至今的呢!”
虽然米太监也展现出另一种极端,不过冷血是诸葛太傅门下嘛,又一贯的有范儿,向晓久还真没想到这小家伙能这么轻易就这般七情上面的。
冷血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慢慢地呼了出来,才收敛惊容:
是臣失态了。”
向晓久只笑:
无事。太傅镇定得我都以为这荷包也就和外头走江湖卖艺的差不多了。
还想着阿公和我说的,便是前头国师他们的隔空取物、袖里乾坤都不及这荷包真仙气儿都是哄我开心呢!
你这样子倒好些。”
米太监也笑,又凑趣说什么老奴如何敢哄陛下?”之类的,却也只寥寥数句,并未多话,只因看出向晓久心急着要出京呢!
向晓久是果然很心急的,一边命米太监出去喊人来将这金子装车,一边就吩咐冷血:
这资金我都自备了。你给太傅和傅宰辅都说一声儿,最迟七日后,我必要出京。”
他说着,还看了看时辰,彼时恰堪堪刚过午时,便道:
今天算是第一天,七天后的午时正要是圣驾还出不了京师,他们就自己头疼龙椅空了怎么办吧!”
言下之意,就是他自己独个儿溜出去,也必是要出京的。
冷血听得又是一呆。
如此一呆再呆,一惊又惊的,才造就了铁手、无情他们看到的那个恍恍惚惚的冷血。
说起来,荷包是稀奇,可单只是荷包的话,冷血远不止于那么心不在焉。
毕竟诸葛太傅会疑心那只是比皇帝原先正宠信着的方士国师们所展现的那什么袖里乾坤、隔空取物更jīng深的手段——
哪怕以诸葛太傅的见多识广都没见过能把江湖手艺玩得那么jīng深的,
老太傅依然保持着极为可贵的质疑jīng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