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向晓久是没有凌nüè动物的爱好,无论是畜生又或者是畜生不如的。
但自己不凌nüè是一回事,
要是路边见着两个动物打架,
还是一个最多也不过是畜生的、和一个连畜生都不如的在打架,
无论是谁凌nüè谁,向晓久都可以暂时失明失聪那么一天半天的。
哪怕那两只动物,都是他要追捕的犯人呢!
可当那动物已经落到自己手里头,那就又是另一回事啦!
说来还真有点小遗憾。
三娘犹不死心:
我看大人也没拦着那些百姓泄愤?
怎么到我就不行了呢?
我家里父兄亲友邻里故jiāo的,直接给她随手害死的就有十三人,此后因为家里失了顶梁柱,流离失所境遇悲惨的,更是至少三五十呢!”
向晓久就看看她在盘子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十三片肉。
再看看疼得已经彻底扭曲了面容的公孙兰,那身上的十三道伤口,
和伤口上的盐。
这三娘刚才可不单只是给切下来的肉片撒盐。
她撒盐的功夫确实极细致,每一片肉洒一道盐,总共却要分四下洒落,
乃是切肉之前往刀锋上洒的一下,
一到片下去的同时迅速又洒一下,
肉片彻底挑开之后再仔仔细细非常均匀地给伤口又洒了一下,
最后才是那刀尖上挑着的肉片,又细细洒过一下。
十三块肉,直接接触伤口的三十九下盐。
十三条直接人命,和间接落得处境艰难的三五十人。
向晓久觉得自己这个时间岔得刚刚好。
三娘就特别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公孙兰那被网子勒得特别好看的一身皮肉,
又转头看了一眼盘子里那同样薄如蝉翼的肉片:
我愿意将红鞋子的家底,和公孙兰的一些私产——
大概不是她拥有的全部,却是我知道的所有
——都老实jiāo代,大人可否应我一事?”
向晓久倒也没一口回绝:
说说看。”
三娘温柔一笑,慢悠悠地开口:
大人不愿我继续给我这姐姐打点妆容,民女也不敢再叫大人为难、也不奢望能逃脱罪责。
毕竟苍天终有眼,该如何就如何,勉qiáng逃得了一时也是逃不了一世的。
只不过我这姐姐到底待我一片真情,我能有今日,竟都是多亏得她。
如今眼看着姐妹相处是处一日、少一日了,能否求大人行个方便,在行刑之前,将我们姐妹关在一处,也好全了今生这最后一点儿情分?”
听她这么说,
如公孙兰这般,先被向晓久毫不沥青辣手摧花、后又连着好些天收到沿途百姓热情招待,确都未曾动摇分毫、不过装着个模样麻痹向晓久的人物,
竟也从眼底透出真真切切的恐惧来。
原来蛇蝎也是心有恐惧的。
也许蛇蝎才是最懂得如何料理蛇蝎的吧。
向晓久叹了口气,着实可惜自己到底太正直也太有原则了些。
三娘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盘子里的那十三片肉,竟是笑得越发温柔可亲了:
大人尽管放心。
我虽是一介女流,往日行事也多有偏激之处,但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
我竟应了不会使您为难,就绝对不会再做出今儿这事的。你要是不放心,大可叫人将我彻底搜身,我保证连发髻里藏的暗器都不带进囚车里去。”
……我保证将我这姐姐照看得妥妥当当的,过堂之时,绝对毫发无伤——
我是说,绝对不会新增任何伤口。”
要是您着实不放心,先把我武功废了也行。”
只是最好留着我行动自如,这以后呀,也省得您再费心找人来给我们冲洗不是?”
向晓久闻言,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给‘你们’冲洗?”
三娘看着公孙兰,目光柔得仿佛都能滴出水来了,
回头对向晓久笑得又柔弱、又坚定:
是呀!
到底姐妹一场。
又是特特求了大人您宽容的。
我这做妹妹的,自该和姐姐同甘共苦才是。”
向晓久:……”
向晓久好不容易才忍下那个寒颤。
蛇蝎还真是蛇蝎,三娘果然不愧是能和公孙兰做了那么多年姐妹的人。
哪怕就卷宗情报上看,这三娘是个红鞋子里头难得的稀罕人,除了刚刚加入的薛冰,也就是她手底几乎没怎么沾染过人命。
连那今年收集些鼻子、去年搜罗些耳朵的怪癖,也极注意下手分寸,收鼻子的那年绝对不动人家的耳朵不说,也从不叫人因为失血过多伤了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