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洛斯霍地看向他:“你就这么接受他的决定了?”就这么站到他那边了?
木凌看着他眼角的血丝,蓦地怔然:“你是在生我的气。”
堂洛斯闭了闭眼:“没有。”
“有。”木凌掰过他的头让他睁眼:“你觉得我和他是一伙的。”
“没有…”堂洛斯的声音低下去,他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就是忍不住…
“我是一只雄虫。”
听见木凌这么说,堂洛斯猛地睁眼,声音发紧:“你和他们不一样。”
木凌莞尔一笑:“是啊,总有一些不一样的雄虫存在…可我能理解他们。”
他看着自己紧张的雌虫,其实他们都一样,担心帝国的环境会影响他们的关系,木凌深叹了口气:“我也有过一个老师…在我还是个人类的时候。”
堂洛斯懵懵地眨眼:“你说在匪邦?”
木凌抵住他的额头:“不是,是上辈子的事了…”他让他闭眼,然后把前世的记忆分享给他。
堂洛斯懵了很久,看着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憋不住才说:“这种事…就,就…就这么告诉我了?”
木凌笑了下:“如果你要把送到实验室的话…”
“不许胡说!”堂洛斯格外紧张,这种事万一真被知道的话,尤其是万一被虫皇知道的话,那就完了。
“要是连你也不能坦诚,那我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思?”
堂洛斯咬了咬下唇:“我是怕万一我被读了记忆…”
“那一定是我死了,否则谁敢。”木凌眼神转冷,堂洛斯眼里的凝重松融,低声嘟囔着:“不要乱说话。”
“…说回我的老师…”木凌揉了揉雌虫的头发,这虫到帝国以后真就整天提心吊胆的,本就不是擅长操心的虫,想这么多不知道会不会秃头。
堂洛斯聚jīng会神地看他,问说:
“是临死前bī你发毒誓的那个。”时间有限,记忆分享也只浏览了个大概,更多细节只能通过jīng神融合探查。
“是…后来想起来,其实老师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木凌正色道:“我说自己很幸运不是自谦,早慧是侥幸,生在帝王家是侥幸,有这样的心性想做这样的事情,还真有可能做成,这些都是幸运…不是所有人,所有虫都像我这样幸运的。”
堂洛斯沉默了很久:“你觉得奥维尔很不幸。”
“…是。”
“大多数雄虫也很不幸。”
“…对。”
堂洛斯不说话了,木凌继续道:“但错了就是错了,承担自己的错误,付出应有的代价,你不必去原谅他,但也不必一直怨恨他。”
“我怕怨恨在你心里占据太多位置…他们不值得。”
“我知道。”
他的雌虫一直很聪明,木凌叹息着,在帝国的虫十有八九就变成了帝国的虫,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智慧生物在社会中都只能负有限的责任,我们都在践行自己的善恶观念,活着一生最恐怖的事情之一莫过于,做了半辈子原以为对的事情结果被证明全是错的,还全是无可弥补的错误。
“不想这些了,我们来看看婚礼。”木凌拉过沉思的雌虫一起看宣传册:“下午一起试衣服,你想穿什么颜色的。”
“都行。”堂洛斯心不在焉地说道。
“我觉得你穿红色的很好看。”
“那就红色。”
“什么红,正红还是明红…加点金色?”木凌眼珠子一挪,发现他神思不在这,不由掐了一把他的脸颊:“认真点,这可是我们的婚礼。”
“你不说要搞巡回演出吗?”堂洛斯白了一眼:“我觉得还是先紧着安保护卫工作来。”
“他还能率大军攻打我们不成?”安保工作安排木凌也看了,那阵仗星际远航都绰绰有余了,虫皇长脑子就不会那么gān。
没准呢——堂洛斯哼了一声,虫皇头骨里生的什么玩意儿他可不知道。
其实工作他们都已经做的七七八八了,现在纯属杞虫忧天,不管是木凌还是堂洛斯,神经都拧的太紧,木凌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把桌上的宣传册一捆一扔,拉起他的虫往卧室走——堂洛斯愣了:“gān嘛呀。”
“出去走走,散心。”
不管是奥维尔的事还是虫皇的事情都太糟心了,明明那么喜庆的一件事,非得被弄得跟决一死战一样,堂洛斯任他拉,嘴上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可没有心情不好。”
“是是是,我心情不好。”木凌应道。
“而且讨厌那家伙和心情好不好没关系。”
“…你敢喜欢他试试看。”
木凌嗤笑一声把他按在书桌前,找了面镜子摆上去,堂洛斯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又看了看忙前忙后的木凌,忍不住问:“不是说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