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
曲鸣偏头看看江初翎。
江初翎的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江初翎眼皮很薄,低垂着头不理人的时候居然还有点慵懒。只是这双眼对着他的时候总带着光,莹莹亮亮的,说话底下那张红唇抿了又抿,带着湿润的光泽,让人很难不心动。
而如今的江初翎低着头默不作声,跟天天在他屁股后面喊哥哥的人判若两人。明明是曲鸣亲手画的五官,可是总觉得江初翎本该如此。
……
画展内,人cháo挤挤。
江初翎捏着曲鸣的衣角,亦步亦趋:“哥,你不能走很快!你之前说我会被人贩子拐走,一定要把我看好了!”
进展览厅入口处检票,所以人格外多。要不是曲鸣和江初翎身高拔群,怕是连路都看不见。有人横冲直撞赶着往里跑,江初翎被身侧的人撞了撞,险些扑到曲鸣身上。
摇摇晃晃!猝不及防!
曲鸣眼神收缩,余光看见,立马伸出身侧的手,一把抓住江初翎,护着他的肩头。
“那说的是你小朋友那会。”曲鸣伸下手去拉他。江初翎手冰冰凉,就像握住块冰碴子。或许是最近快要入秋了,穿的少,来的路上风钻进衣服里消耗了热气,冻得簌簌发抖。曲鸣的手掌比江初翎打了一小圈,就这么十指相扣蹭了蹭。
“我不管。”江初翎眯着眼睛打趣,“你抓着我,坏人看见你,就不敢对我动手动脚了!”
江初翎今天穿了件衬衫,领子最上边那粒扣子没扣,大敞着,露出雪白莹润的肌肤。估计是chuī了风受了寒,都冻得微微发红。曲鸣看了好几眼,无奈道:“拉好。手这么凉。”
曲鸣抬着下巴扬扬扣子那。
哥哥在关心他!
江初翎甜甜露出个酒窝,用另一只手拉上:“哥哥手热,我已经不冷了。但是我听话,哥哥说什么我都听!”
……
两人通过检票口,进了展览厅。
曲明一选择的这个展览厅比较大,呈圆球形。外边的人都卡在检票处,人多,等进去后疏散了,反倒有些空旷了。入口处的两根柱子上挂着红色横幅,曲鸣抬头就看见了──“草木年华”书画展。
一开始展出的书画作品都被条红色警戒线拦着,不能走近了上手摸,只能远远观摩,还有几个保安在四处转,时不时拿着对讲机喊叫。一旦看见有谁有越线的举动,立刻冷着脸跑过来阻止这一切!
可越往里走,展出的作品越珍贵。
里面的作品全挂在墙上,拿玻璃框裱着。泛huáng的纸张,破旧的碑文,甚至还有不知道哪里刨出来的古董上边雕刻的字迹。全部被保存地好好的,每一幅作品的署名,都是个“曲”。
极其潦草,却又是那么像。
江初翎左顾右盼,伸长着脖颈。每到一幅画前,他都像个品画大师一样,点着头评头论足:“这个好看!”
“嗯……这个也好看!”
“哇!好厉害!”
曲鸣眼见着江初翎对着他熠熠生辉的眼神,跑去看书画作品了,还兴奋地四处跑,当下一口气没喘上来,蹙着眉用力捏住他的手腕:“跑哪去?这会不怕有人拐卖你了?”
“嘶!疼!”江初翎啊了声,无辜地眨眨眼。他看着四周散开的人群,较为空旷的大厅,挠头问,“就这么点人……”
曲鸣不咸不淡地转过头去,松开他,语气生硬,低沉着嗓音:“我也画画啊,还给你画了脸呢。怎么没见你夸夸我?”
江初翎终于意识过来了:“你……是不是吃醋了!”
“有个屁。”曲鸣不露声色,挑着眉装没事人,“想什么呢,差不多得了。”
好吧,他承认,确实有点醋。
虽然江初翎夸的画真的很好看。
“真的没有吗?”江初翎忽闪忽闪的眼里藏着笑意!曲鸣绝对是吃醋了!“哥哥,你不要嘴硬。撒谎不是好习惯。”
“江初翎,嘴里不会说就不要说。回去嘴给你堵上。”曲鸣被拆穿了也不怕,笑着摸摸嘴唇。同时他心底疯狂冒出念想:以后一定要多多画画,让江初翎看看他不输人的水准啊!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江初翎秒怂,红着脸转头,假装他刚刚什么都没gān,顺便随手指了指,“你看那个!你看!那个真好看!”
随手一指的方向……
挂着全展厅最大,也是最旧的一幅画。
“看什么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曲鸣笑着,上扬的眼尾却在看见那幅画的瞬间跨了下来。
笑容,消失。
几米长的墙壁上只挂了那一张画。
不是纸,不是墨,曲鸣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就像是羊皮纸上拿什么刻画上去的。而整幅画只有一只眼睛。经过积年累月的岁月打磨,这幅画四周边角处早就破破烂烂,唯独中间画着画的地方完好无损,而且笔迹清晰,一眼就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