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欺负谁?嗯?”
烛龙俯身下去,贴近。
小孩眼珠子转了转,勾着低垂脑袋盯着他看的烛龙,小手勾着他的脖子,软软乎乎贴着耳朵说。
“我欺负哥哥。”
“贴贴哥哥,痛痛飞。”
说完,他退开,抿抿嘴。
烛龙低笑着,腾空的手掌心忽然燃起一把火,那火迅速在空中化形为一柄长长的剑,血红色,坚硬直挺。烛龙挥袖,控制着火剑的走势,在石壁上划下长长一道。
就像是加速了一百倍的视频,这之后的画面辗转十分迅速。
chūn夏秋冬,昼夜jiāo替,洞窑里绿藤蔓爬满整个洞口,到坠着沉甸甸的果子,再到枯枝败叶,再到新苗初长……
期间小孩每次出现都比先前更年长了些,他逐渐褪去青涩的脸庞,身体也在一天天拔高。
最后一次。
小孩出现时已经是青年了。
白肤,高挺,桃花眼。
和如今的江初翎一模一样。
他跟曲鸣差不多高,站在石壁前安安静静,不吵也不闹。身后的石墙上早就已经划好了痕迹。他像小时候那般估摸着自己的发顶,一点点挪过去,比对着如今的身高。
烛龙站在他身前。
叉着腰不作响。
幻境中的江初翎脸带失落:“我果然不长了。”
烛龙站在他身侧,搂了搂腰,双手仔仔细细箍了箍,他心底大概有些数了才开口:“不光个子没长,横里也没长。别人家的宝贝都是越吃越长,你是越来越清瘦。抱着硌手,你看看。”
江初翎反手抱着:“有肉的,你掐掐看。”
趁他不注意,烛龙悄悄掐了掐。
换来一阵惊呼!
烛龙清了清嗓严肃道:“掐了。很软。”
江初翎红着脸:“……”
……
画面散得很快。
yīn阳镜眯着的缝盯了有一会。
在两人反应过来前第三次阖眼。
这些划痕……
记录的,都是江初翎的身高啊。
曲鸣终于领悟了,侧头看看江初翎。后者搅着手指,呆滞的目光死死盯着墙壁上的划痕,滚烫的目光就像是猛shòu狩猎,恨不得把墙碎尸万段。
好气哦!江初翎没忍住心声,小小声吐槽,他以前这么丢人现眼吗!居然……居然长得这么慢!
原来以前也被哥哥说过瘦?
曲鸣听到了,挑眉:“你丢人的事情肯定不少。是吧,乖宝。”
江初翎陡然一惊,识相地不再瞎吐槽。
……
另一边。
不周山山脚下。
荒无人烟的角落,杵着密布遮天的林木。
cháo湿的地表,树根粗粗地生长着。黑气包裹着这一地带,白天晴好一如夜晚雨落一样yīn沉。
李明卫走到其中最粗的一截树gān前,忽然被黑气包裹着,进入了地底的洞xué。
没有入口,没有出口。
黑黢黢的长道布满蠕动着的紫红色的虫。细小的触角吸着四周的墙壁,布满了整个通道。
那虫嘴里吐出来的丝粘稠湿润,滴滴答答淌着糖浆般拉丝的白色液体。
李明卫走到深处。
那里的地上画着一个古怪的阵法。
正中间,贴着张朱砂都褪去的符纸。
上面落着块血玉。
此刻,血玉通透剔亮的环形中,正一幕幕放着章尾山中的景象。
江初翎,曲鸣,还有本相镜。
李明卫掏掏口袋,迅速将几张纸拿了出来:“yīn阳井没找到。我让钱科逸回去找跟结契有关的东西,他拿是拿来了,就是烛龙还真是防人真心不可无啊,没有他的灵力支撑,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李明卫举着的纸有撕裂的痕迹。
正是《洪荒纪事》缺页的几张。
上面的字不翼而飞。
就是单纯光溜溜的纸。
“没事。”阵法中冒着幽幽的金光,“封山之印,在咱们手里。他们现在在本相镜是么……”
金光向血玉聚集。
变成一双手。
拎起来仔细打量。
画面中,曲鸣和江初翎摸索着在本相镜所在的地方绕了好几圈,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两人朝来时的青石板路走去。
那声音讥笑:“当年,我并不知道烛龙有能力用自己的身体造效忠自己的人。”
李明卫也笑了:“是啊。毕竟我掌管风雨,他却什么都管。到头来,诛我全族,就连我都要管,呵呵……”
“所以我们是同类啊。”阵法中的声音沉默了一瞬,冷笑道,“你忘了么,他为了置我们于死地,甘愿自残双爪,造成了两个人。”
“他确实很有能耐。双爪变成人后各自有了自己的思想,又孝忠他,替他做了不少事。”他顿了顿,接着说,“可他不知道,早在千万年前,他就没有将我彻底根除。他把自己绑着锁着,要正邪相抵,我不过是顺了他的意藏在他体内潜伏着,他倒是信以为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