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时很少哭,可是每个人心里都有处不能触碰的禁区,一碰到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就会像洪水般决堤。
秦魏给她叫了一杯热水。
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温热流入心头,整个人都好受了些。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侧过头看着秦魏。
秦魏深邃的眸光变得柔软起来。
“秦魏,你还记得我的尺寸?”
“你说哪里?”
???
这什么虎láng之词??
“我说的是戒指。”
陆未晚一边说,一边抬起手给他看。
那枚戒指如同星芒一般,光晕一直映到他眼底。
他拉过她的手,将她的手圈在自己的臂弯里,另一只手触到她细腻微凉的肌肤,进而覆上那枚戒指,细细摩挲,暗自呢喃,
“我一直都记得。”
他左手无名指上也有一枚同样的款式。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秦魏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不告诉你。”
陆未晚“切”了一声,别过头去。
…
飞机渐渐平稳了下来。
陆未晚看着窗外,白云团绕着,天空gān净得没有一丝浮絮。
她收回视线,低头绕着手指,
“秦魏…你想…”
“你想知道五年前我离开的原因吗?”
“你想讲吗?”
秦魏没有给出回答,而是反问了她。
陆未晚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有点累…”
累是真的。
说不出口…也有一点。
但凡秦魏对她差一点,她都不至于这么愧疚。
“那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嗯。”
说完,陆未晚闭上眼睛,在感觉自己身上被人轻轻盖上一条毯子后,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没多久就坠入了一个梦境。
——
时间回到了五年前,陆未晚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到秦魏。
那天天气yīn晦的如同huáng昏,陆未晚鼓足勇气推开那间病房。
她看见秦魏背靠在病chuáng上,额头和腿上都一圈圈地缠着绷带,皮肤白皙的几乎透明,冷光灯下,他手背上的青色脉络格外突出。
他的五官长得极好,但是表情太过冰冷。那双眼睛明明望着她,却空洞的毫无感情。
诡谲而清冷。
说清冷都算是好的了,应该说毫无生气。
陆未晚看着他,感觉周身发麻,但是还是鼓足勇气走上前,
“你好,请问是秦魏先生吗?我是…”
“滚。”
她还没说完,就被一声低吼给打断了。
也许是因为还病着,他的声音并没有很大,但是比起刚刚他眼神的空洞,此时他眼底yīn冷的戾气还是吓了她一跳。
她很快镇定,尴尬地笑笑,打趣道,
“秦先生,我们都是收钱办事,你这一上来就让我滚,多不划算。”
“我让你滚!”
又是一声怒吼低碾而出,陆未晚抬头一看,他整个人被一层yīn翳笼着,无声无息地涌动着yīn沉的戾气。
刚刚病恹恹的,现在倒挺凶。
好在陆未晚不是什么能被轻易唬住的主,她没有搭理秦魏,自顾自地坐在病房一角。
秦魏像是累了,没再吼她,微微阖起眼睛。
病房很大,大的她捕捉不到他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病chuáng上的人暗哑的声音,
“你是段鑫鸿叫来的人?”
陆未晚点头。
“过来,扶我去上厕所。”
——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下降。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1】
陆未晚是听见广播声醒的。
梦也一下子断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睡得时候是躺在自己的座椅上的,怎么醒过来窝在秦魏的怀里?
“醒了?”
陆未晚从他怀里抽出来,坐起身子。
“这么快就到了呀?”
陆未晚伸个懒腰。
秦魏的大手覆上她的脑袋,指间穿过她的发丝,帮她整理睡乱了的头发。
他的力度很轻,遇到卡顿的时候没有蛮力地去拉扯,而是把那缕头发放在掌心,指尖一点点地去缕开那缠绕的结。
陆未晚想起刚刚的梦。
因为那个梦是真切发生过的事情,所以陆未晚也有点分不清楚刚刚她到底是在做梦,还是混沌中回忆不自觉地涌了上来。
或许都有吧。
陆未晚常常会在想,和她在一起的秦魏,真的和初见时的那个秦魏是一个人吗?
那个秦魏yīn郁,有时又很bào戾,过于极端,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后来的秦魏,却又像是夏季的晚风,混着落日弥漫的橘,
徐徐chuī过,
温柔又炽烈。
…
海城多雨,一下飞机,湿气扑鼻而来。
十一月份的天气,多少已经开始越来越冷,陆未晚体质算好的,挺能抗冻,今早出门时还在跟秦魏争论穿不穿秋裤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