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鸾点点头,领着一行人进殿。
王月杉与赵鸾自然落座座首,她简明扼要地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同他说了一遍,又命人将厌胜布偶呈上来,道:“正是此物。”
赵鸾只看了一眼,便挥手让人退下,道:“六宫事务由皇后掌管,接下来要如何处置,你只管命人施行便是,朕在此听着。”
“是。”王月杉微一颔首,垂目看向殿中跪着的明巧,肃声道:“之前你说因你对贵妃怀恨在心,故而做出此事,具体缘由,现在一五一十道来!”
明巧闻言,抬起头愤恨地朝沈心的方向看了一眼,开口道:“三个月前,陈美人不过是在御花园扑蝶时一时不慎,撞到了同去游园的沈贵妃,便被她当众斥责罚跪在园中石阶上整整三个时辰。陈美人身子骨本就虚弱,光是跪石阶便已难以承受,后又遇降雨……最后是生生在雨中跪晕过去的!奴婢将美人扶回宫中,去太医院找御医救命,但御医们约摸是早听了贵妃的嘱咐,无一人愿意问诊。若不是陈美人自己懂一些医术,许在皇上南巡回宫前边香消玉殒!贵妃咄咄bī人,美人才会无医可问,无药可用,在chuáng上整整躺了一个月才能勉qiáng下chuáng,甚至到如今也一直病体缠绵,连牌子都上不了!”
她越说越激动,睚眦欲裂地看向沈心,咬牙恨声道:“贵妃仗势欺人,罔顾人命!不仅陈美人深受其害,苏婕妤、宋昭仪……甚至李妃也都曾受其责罚或侮rǔ,她分明是容不得这宫中妃嫔,妄图受圣上独宠!”
赵鸾听着眉心狠狠一皱。
王月杉当即摔了手边的杯子,指着明巧厉声道:“大胆奴才!竟罔顾尊卑诋毁主子,来人!拖出去掌掴五十,以儆效尤!”
不多时,殿外便传来“啪啪”的掌掴声。
沈心只庆幸自己穿越过来的时间比较早,原主还没来得及把阖宫上下的妃嫔们全部得罪光,且她虽确实骄纵蛮横,但每次惩罚也还都是事出有因,就算程度稍重,但并未要过人性命。
于是她起身向帝后深深行礼,垂首解释道:“臣妾从未命人嘱咐太医院不可诊治陈美人。”
赵鸾定定看她一眼,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微倾身朝王月杉道:“后宫中捧高踩低恶习不改,事后皇后恐怕也要好生整治一番。”
这就是替沈心说话了。
座下众人偷偷对了几个眼色,均明白皇上必是不打算追究贵妃了,毕竟高位嫔妃本就有权惩罚低位嫔妃。只没想到差点闹出人命,皇上竟连责骂都舍不得一句。
王月杉眉目不动,垂眸应“是”。
这时,搜查陈倩然住所的太监也回来了,带回来的还有一个扎着数根银针的写了沈心生辰的布偶,以及其他一些制作巫蛊诅咒之物的零碎物件。
据掌事太监回禀,这些东西全部是从明巧chuáng褥下搜出的。
殿外的掌掴声终于停止,明巧再度被人拖了上来,只见她双颊红肿,唇边渗血,竟是牙都被打掉了几颗。
许是因为受了刑,这一次她看上去老实了很多,断断续续将自己如何行事全部说了出来。
据她所言,那布偶乃她按着幼时从村中巫婆处所学的“厌魅之道”所制,因见皇上回宫后,贵妃一直受圣上独宠,便意图栽赃贵妃用厌胜之术使自己承恩致福。且她少时曾有幸遇过一位高人指点,故善攀援且会一点气功。这才能半夜潜入承乾宫埋下布偶不被发现,并且做出被“土中之物”拉住的假象,两个太监用尽全力都无法将她扶起来。
“奴婢知道陈美人素来心善,虽受迫害但也必做不出陷害他人的事情。但美人于我有救命之恩,奴婢实在无法见她夜夜深受病痛折磨,故犯下大错。但此事美人毫不知情,全由奴婢一人所为,奴婢愿以死证明!”明巧说完,不待众人反应,直接拔下头上的簪子,直直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沈心没想到她会当众自戕,吓得当即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殿中也是惊呼四起,有胆小的妃嫔甚至直接给吓晕了过去。陈倩然借着扭头的角度飞快擦去眼角的泪水,随后跪倒在地,请求帝后惩治她御下不严之罪。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这件事最终以明巧抛尸荒野不得善终,其家人发往伊利为奴,以及陈倩然因御下不严降为末等才人,禁足半年结束。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但沈心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安,一直到看热闹的人全都走光了,她还在坐在榻上出神。
“娘娘?娘娘!”
沈心猛地回神,看向旁边的琉璃。
琉璃小声提醒道:“娘娘,皇后娘娘赏下诸多物件,夏公公正等着您回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