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敦叹了口气,牵起女孩的手顺着人群往前走。可是还没等走几步,他就听到了类似于小猫呜咽的声音。
女孩又哭了,还是那般轻轻的落泪,轻轻的哭泣。可是就是这样的孩子更令人心疼不已,毕竟嚎啕大哭是所有孩子的权利。
她蹲下来捡起掉在地上的糖苹果,仰起头对敦说道:“#@¥¥!”
——对不起!
哪怕敦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能从她清澈的眼眸中解读出这句话的意思。他也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卫生纸擦了擦地面。
正好不远处设置了垃圾桶,幸好是统一回收后再分类,否则他还要将糖苹果从竹签上取下。虽说不上麻烦,但还是要费点功夫,说到底是他不想làng费矿泉水洗手。
做完这一切后,敦又在女孩面前蹲下来,伸出了双臂。
女孩犹豫片刻,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搂住他的脖子,然后被他一下子抱了起来。
对于她来说,一米之下是她所能看见的整个世界。可是现在,她看见了刚才被大人们挡住的烟火。
——真美啊!
女孩只会这样乏味的称赞它们,她忽然感觉这辈子如果就这样戛然而止或许就可以永远幸福下去,所幸这样可怕的想法,敦完全不知晓。
他东瞅瞅西看看,恨不得举起小女孩往那些疑似夫妻关系的情侣们面前怼。
看一看啊!这是不是你们的孩子!
看一看啊!这是不是你们粗心开的小小的玩笑。
中岛敦,这是他告诉的警察他的名字。直至今日他还记得孤儿院里发霉的味道以及那个蜷缩在被子里的小小的自己。
妈妈!你在哪里?敦又很听话,一直待在捞金鱼大叔的摊子旁,只是那些大人们把我送到了警察叔叔的面前。
敦都告诉了他们,敦的名字以及敦在等妈妈哦。可是为什么还要把敦带到这个地方?这里没有妈妈呀?
妈妈,你在哪里?敦好想你!
不知为何今日有些过于感性,敦就这样抱着女孩顺着人群往前走,可是这条道路为什么这么长,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肯定是错觉!
一定是错觉!
敦抱着女孩不停地往前走,他坚信再过不久就能见到救助中心,而他怀中的女孩也会在那里迎来属于她的父母,而他自己也将会迎来他的家人。
*
风chuī动了挂在树上的风铃,除了这样的声音,东樨的周围就只剩下呼吸声。
人们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一副酣睡不起的样子,哪怕是水池中的鱼也停止了活动,睁着眼睛正在睡觉。
这一切从他们一家踏入鸟居起就徒然变化。她只来得及转身接过昏睡过去的东柊,徒留中岛敦和中原中也的后脑勺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将东柊温柔地放在白雪上,她抬起头看了眼再过普通不了的鸟居。
真不明白这次闹事的人是怎么想的,居然敢在神明的地盘上撒野,想来又是一个自命不凡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但是只要知道这一切皆为骗局,就能一一化解。这就是为何只有她一人还保持着神智的原因。
东樨不急不慢地哼着歌踏步而上。这一切都是假的,所以姐姐躺倒在雪地上就不会感冒,她可真是个温柔的孩子,请允许她在这里自卖自夸。
“如今的我仍能记起那天
鲜血呐
染红了一切它能染红的一切
就算是身为怪物的我
也胆怯地看着无法抵抗的庞然大物
大雨将会掩盖一切
连同我的泪水和我的身躯
以及那些可以称为伙伴的大家”
踏上平台,不出意外也是睡得歪七扭八的人们。东樨的歌声不断,她像是个玩着跳房子的小孩,踮起脚尖,轻盈地在人们留出的缝隙行走。
黑色的天空悄然发生变化,不一会儿就露出了鱼肚白,而太阳也被云朵隐隐约约遮住。纸灯笼灭了,因为此刻它已经被夺去了工作。
“可是啊
阳光却挡在了我的面前
这也是第一次
我明白了一直渴求为何物
哪怕是为这刹那间
涌起的爱
被太阳灼烧也无妨
至少那时我是这样想的”
主神社前站着一个白色短发青年。他的左脸颊上有一个倒皇冠状的紫色印记,摆出一副类似于西方神父似的微笑,足够的恶心人。
至少在东樨眼里肯定是这样的。
东樨就好像是没有看到他似的,轻笑着将调皮的发丝挽到耳后,又重复唱了一句:“至少那时我是这样想的。”
黑色的长发被终于露出来的太阳染上金边,她也终于抬起头微笑地看着青年。
“那时东小姐是如何想的?”这位名叫白兰的青年轻声说道:“真的好想知道如今名为东樨的你是如何看待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