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难想象,绝望的横滨民众为了活下去就只能希求遥远不可及的事物,这也就是从远古到至今神明诞生的最初的原因。
在东樨看来,这位神明大人大约和国内传统意义上的土地神差不多。东柊并不否认这一点,毕竟在种花家人看来,霓虹的一些神明并不具有qiáng大的能力,有的甚至连妖怪都不如。
不过她又补充道:“因为神社从前尊奉的神明不属于《古事记》的正统神话体系中的神祗,人们又想为他们的横滨神虚构一个好听点儿的身世,就说从前的那位神明是横滨神的父亲。”
东樨隐约觉得这个故事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走完这一小段台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烟火气正浓的场景。
就像是夏日祭般,通往主神社的大路两旁是各色各样的摊贩,中间是熙熙攘攘的行人。
东樨打眼一看,就发现许多摊位都用作家无神之地作为营销噱头。
诸如“无神之地最喜欢的家乡零食”,“无神之地笔下主人公的定情信物”。更有甚者还以猜出无神之地哪怕本书中的哪句名言搞起了活动,前提是横滨人不准参加。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这样的行为并不犯法。因为作家无神之地在去年无私地将作品的衍生权送给了每一位横滨市民,此举进一步带动了横滨的经济。
提到无神之地,东樨忽然想起来了。
这位作家曾经写过一本名为《伪神》的小说,故事的大概内容就和姐姐讲述的那个故事差不多。
书中的主角吉光虽然生活在位于社会最底层的贫民窟,却依旧可以保持作为人最后的底线——人性。
某天,她忽然能听到来自人们心底的求救声,不出意外她像任何一个带有英雄色彩的小说主角那样,义无反顾地向那些人伸出援手。
渐渐地生存在这片黑暗中的人们自认为见到了久违地光明。他们冲进废弃的神社将曾经供奉于高台之上的神像推倒,重铸了和女孩模样相似的神像。
初期吉光像任何普通人那样为此感到沾沾自喜,可是当信徒的规模逐渐扩大,甚至覆盖了整座城市时,她必须没日没夜的被迫倾听成千上万人的呼喊声。
终于有一天,她受不了,疯子似地跑进神社砸毁了神像,并且告诉惊慌失措的信徒们,她是个伪神,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可是好不容易终于抓到光的人们怎么可能就此罢了。他们将吉光捆绑着放入曾经铸造神像的容器中,把她制作成了真正的“神明”。
不知又过了多少年,神像又被推倒重铸成供奉新神的神像。
神社外。一个女人告诉自己女儿,这位新神是从前信奉过的吉光神的孩子。女儿又问妈妈,那吉光神是谁的孩子。妈妈笑着说,那自然是吉光神之前的神明。
东樨虽然并不热衷无神之地老师,但架不住陆生喜欢,所以这本小说她也品读过。从前她也只是感叹一声人性,而如今居然发觉“横滨最后的良药”不是白叫的。
人类是动物,但又被规则束缚多出了一份自己定义为的“人性”。看着人们脸上被节日气氛感染上的笑意,仿佛是忘记了过往的烟云,但是如同薄雾般的黑手党已经渗透进这个城市,使它和东京就如同现代版的哥谭和大都会。
难怪陆生总是说,看无神之地的小说不仅是因为她所描绘的细腻情感,更是因为透过她笔下的人物所看见的黑暗中绽放的花朵,和不屈于污浊的阳光。
东樨也不由地扬起嘴角。
就在这时,她感觉有两道视线紧紧跟随着自己。东樨抬起头,居然发现是穿着黑色和服的茄子和唐瓜。
没有藏角,还穿着如此正式的打扮。依稀记得鬼灯曾提过一嘴,过年的时候地狱要给八百万神明送去贺礼,所以狱卒们基本无休。
如果这是现世的企业,哪怕是最黑心的老板都会羞于做到这个地步。可关键是,鬼灯没有心啊!
不过鬼灯还是给东樨放假了,这样千百年来第一次搞特殊的行为,本应引人注目,但在其他狱卒的眼里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不用说,在妖怪狱卒们眼里东樨还是个该吃奶的小婴儿。
孩子自然是要宠的,更有甚者还趁着心理室没人把一沓红包放到办公桌上。
东樨隐晦地朝两鬼点点头,又转身拉起敦快步往前面走去。
在他们身后的那对情侣已经足够慢了,想来又要开始撒狗粮,她和敦自然要有眼力劲儿地主动离开,否则再怎么腹诽就都成了活该!
——这是她花了两年的时间得来的经验,建议单身狗赶快学习。
漆黑的天空中忽然划过一道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