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阁下自便就是,之前的失礼,还请海涵。”
“什抹见死不giu?”
沈放看了一眼庄离,眼神温柔,无奈道:“含着东西别说话。”
“什么见死不救?”庄离终于吞完口里那极鲜的莼菜。
“我说你方才差点中了毒,一命呜呼了,你信吗?”
庄离眼睛渐渐睁大,嘴角却是不自觉的扬起,“那多惨,那会儿死只能做个饿死鬼。”
“……你想做个饱死鬼?”沈放故作冷眼,下一秒终是因庄离的话忍俊不禁。
“我说呢,为什么我吃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能忍住不揶揄我没见过世面。”庄离又给自己喂了一块嫩豆腐,“原来是内心抱有对我的愧疚啊。”
那豆腐是和鲜鲫鱼一起煲的,搭配姜葱等作料,味道极鲜,庄离觉得自己就差把舌头直接吞掉了。
沈放微微一笑,不作辩解,尝了一口jī蕈。
真是隔了太久没有尝到这么美味的肉食了。若不是那刀客在旁,沈放差点就要像庄离一般做出不可名状的表情了。
对于那个叫青青的女子下落,沈放倒没什么心里负担,他收敛心神,跟着庄离一起专注起眼前的佳肴——他可是坦然地厚此薄彼。
那刀客入了桌,将漆黑的刀立在桌旁,气势豪迈地叫了两大盘牛肉,两大盘胡饼,还有两大壶最便宜的酒。
就连“没钱,要最便宜的酒!”这句话都说得坦dàng霸气。这刀客在这点上,倒是与庄离相似。
沈放给了庄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者正专心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时虽然也不明白沈放想表达什么,只知道跟那刀客有关。
他目光一凝,吞下嘴里的食物,张嘴无声道:“那人有问题?”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快去给他磕头谢恩。”沈放说笑道。
“?”血液涌向胃部的庄离不明所以,他已然感到自己的大脑有些迟钝。
话音刚落,啪地一声,一酒碗重重扣落在案上,只听那壮汉又开始倒下一碗酒。
由于是背对那人而坐,沈放不禁多心了起来:这人虽然是个率真直接还带脑子的高手,但瞧这酒量食量……喝醉了发起疯来的杀伤力会不会也是大涨。
很快,那刀客又招呼店小二再上两壶酒,看来他已喝完了头两壶。
听他说话毫不含糊,看来丝毫没有醉意啊——沈放啧啧称叹的同时,心中一念闪过:既然此人说曾与无相楼为敌,眼下身在澜州,何不借此机会请他喝酒,结jiāo一下,顺便也感谢他救了庄离一命。若是对方有歹意,那就抽身而退,不过损失点酒钱罢了。
想到这,他眸光一闪,转过身,冲那刀客含笑道,“在下本想着一时无以报答阁下恩情,眼下见阁下酒量甚好,不如,就由在下请阁下喝酒,喝个尽兴。阁下意下如何?”
那刀客听着沈放说话,喝酒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沈放说完,他手中那碗酒也刚好喝gān,这才悠然道,““鄙人生平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喝酒,阁下若是提别的事,在下不一定答应,但是既然是请我喝酒,那就却之不恭了。”
“既然如此,在下就请阁下喝这栖云楼最好的酒。小二,把你们最好的酒,拿四壶来!”
刀客眯眼,微微含笑,“还未请教阁下名姓。”
“在下姓沈,单名放。”
话音刚落,只见那刀客眼皮一抬,一双鹰眸缓缓扫了他们一眼。
“眼下武林中人都对拥霞山庄有所图谋,也都知庄主沈昱诚的公子沈放下山前往洛阳送剑谱,也不知道沈公子是胆谋过人,还是觉得在下迟早会猜出你的身份,竟这般坦诚将真名告知鄙人。”
沈放笑了笑,“两者兼有,而且,我想以阁下的见识和眼力,方才在河边那会看到我的剑,便应大致猜出了在下身份。”他顿了顿,“反正东西不在我身上,阁下要我的性命也无用处,因此,坦诚相待不好么。”
“好,很好。”刀客点点头,不掩自己对剑谱一事略有知情,“在下名东流,愿结jiāo沈公子这个朋友,既然沈公子请酒喝,不知二位愿不愿意赏脸一同喝几碗?哦对,这位兄弟,还未请教你的尊姓大名。”
庄离听完,站起身郑重行了个礼,道,“东流兄客气了,在下庄离。方才阁下救了在下一命,日后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说。在下初入江湖,若是有何失言,还请见谅。”
说完,他一口气道:“那个,我酒量不好……这喝酒一事就……”
沈放正思忖着“东流”这有些奇特的名字,只当是道上用的假名,但江湖人士大多以名号流传,或与武学,或与行事风格有关,便也无所谓,听到这,便要替庄离说话,却见东流不以为忤,随和地笑着道,“我从不bī迫他人饮酒,庄兄无需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