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间,那些妖邪的手指仿佛在喃喃细语,尖利的声音钻入沈放脑中,一片混乱中,他眼前真的出现了一只陌生的手!那是一个女人的手!肌肤上满是皱巴巴的纹路……指甲很长,很尖,一点一点,慢慢刮过他的大脑……
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拿剑的手,已泄了力,眼睁睁看着那个已被自己挑高的雾茧再次回落。
千钧一发之际,他只觉两侧同时响起噗噗两声,伴随着血雨喷薄,脆生生的手臂如藕节一般gān脆地滚落在地。
有第三人突然出手斩落了那两只手臂!那人竟是一直在注视着这一切!
可是眼下,沈放来不及顾忌此人。没有了gān扰,终于腾出了一只手的他抓住机会,两只手齐齐握住剑鞘,感觉到那埋于胸腔中的蛮力,瞬间发力上提。
雾茧彻底松动了,原本在剑身上张牙舞爪的手指几乎是瞬间消散。
沈放克制住恶心和抵触,左手抓住了那颗雾茧,触感冰冷,像是在冷溪中浸润了许久,表面长出了一层薄薄青苔的卵石。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极其诡异的毫无血肉可言的东西,下方却是与女子的血管肉脂紧紧依偎,宛如唇齿般亲密。
“还不快点取,你这握剑的手臂就要废了。”
出手的是一名男子,他大大方方地凑到一旁,看热闹般伏低了身子。
沈放攥紧了雾茧,手心冰冷,手背则开始灼热滚烫起来。
像拔红薯一般,连根拔起。正这样想着,他已站了起来,然而在他摊开手细看之前,那雾茧在脱离女子身体的一瞬间已彻底消失。
他的掌中,除了顺带拽下的筋肉,别无他物。沈放甩手扬出,那些脏污悉数落于地上
女人的身体也起了变化,肩膀、胸前、腹部、大腿无不是纵横jiāo错的丑陋结痂。光滑无暇的□□是假象,这才是她原本的肌肤。
“她没救了,瞧你做的好事。”
男子目光扫了几眼女子,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道。男子一袭黑衣,头发紧紧束在脑后,脸上戴着半截鬼脸面具。
不待沈放开口,男子又像是自言自语道,“自由的去死,也是一种自由,这小美人说得倒也没有错啊。”
昏睡中的女子的眉眼苍老了很多,脸色雪白得宛如水中的月,窄窄的肩膀外侧,是两面光滑的伤口。
浓浓的血腥味,让沈放一时喘不上气。他这才发现,他的脸上、手上、衣服上全是血,而背上则满是冷汗。
“现在就带她去医馆……”沈放语气bào躁。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时候,哪里会有医馆在看病。
男子发出哧的一声笑,“先不说拜你所赐的失血之多,她被她那老不死的亲娘用乱七八糟的东西养了十几二十年,没了雾茧,就算此地有你岐huáng坊的分店,给她补血活脉,她不死也就勉qiáng当个活死人。”
“她为了摆脱控制,宁愿让你这萍水相逢又敢于托大的小子取走心茧,你认为她愿意像个行尸走肉般活着吗?”
“活着啊,可不是只是喘口气那么简单的事。”
沈放沉声道,“她早知会如此?”
“谁知道呢,或许是被她亲娘骗了,或许因为你是第一次没经验,手法太过粗bào了呢?”
终于,沈放qiáng压下和这个人打一架的冲动,看向这个每一句话都能把活人气死、死人气活的男子。
男子察觉到了沈放带着几分怒气的眼神,在满地血污中谦逊一笑,颔首道:
“在下南宫负云,幸会。”
第45章渡海之蝶
“你听到我名字,好像不是很惊讶?”南宫负云微微挑眉,满是好奇地看向沈放,甚至觉得在自己说出身份时,沈放脸上写着“果然如此。”
“因为我和她太像了么?”他若有所思道。
沈放嗯了一声,目光回到了女子身上,“虽然我和你之间有不少的麻烦,但是我只想先解决今夜的事,不知南宫楼主意下如何?”
南宫负云压下被忽视的不满,随口道,“那是自然。你眼下是不是还在想,为何雾茧已灭,这片大雾还是没有散去?”
“阁下有何高见?”
“在下的拙见是,施法者尚未死透。要想这大雾散去,你只需一剑对准她右边的胸膛,这次可不用费心费力地揣摩了,一剑慡利刺入即可。”
“你们兄妹两个一向这般说话么?”
南宫负云被逗乐了,眉眼带笑,“倒也不是,只是今夜天气不好,心情不好罢了,我说,你再不动手,说不定就赶不上那边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以手指虚点,将女子身上的疤痕一一指给沈放看,“这儿是鞭笞,这儿是火炙,唉,沈放,她都受了这么多苦了,何不给她个痛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