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一屋子的人都已离开、投身战场,在那很久以后,德拉科脑中仍是思绪万千。

  整个英格兰都动dàng不安,而他坐在那里,思考着他的人生。

  他惊讶地发觉,自己心中竟有一丝愧疚。他懊恼地意识到,在共同生活了五年之后,这群多愁善感的家伙已经把他给传染了。

  他从未幻想过,或者说从未渴望过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愚蠢而天真,为他们所谓的“真善”和“正义”而战。他们是一群不切实际的白痴,似乎知道自己和哈利在同一战线上就能得到满足——是的,对德拉科而言,这实在难以理解。

  百思不得其解后,德拉科从椅子上站起来,从格里莫广场的一个壁橱里拖出两个旅行箱。只有其中一个旅行箱是他的,但他觉得韦斯莱应该不会太介意他用一下。反正,他才不在乎罗恩是不是会介意呢。

  德拉科往旅行箱里塞着他这五年来积攒的零碎东西。他对哈利说的是实话,格里莫广场绝不会真正成为他的家,这里只是临时住所,他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只是为了有一个栖身之所,直到他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住处,能在那里安身立命。

  并好好装饰一番。弄得现代点,别尽是这种……十八世纪风格的家具,简直看得我想悬梁自尽。

  他的第一站将是古灵阁。魔法部已经冻结了他名下属于马尔福家的账户,但他母亲把她布莱克家的账户留给了他,他猜想魔法部可能还没冻结这部分账户。

  搬空壁橱后,他收拾好东西,缩小旅行箱,迈步走出他的卧室,走出这栋房子,最终幻影移形去往对角巷僻静的街道。

  *

  哈利盯着他将被qiáng迫喝下的第一瓶魔药。它色泽清亮,在舞厅昏暗的灯光下闪着诱人的橙色。看起来就像这五年来他在伦敦的黑暗小巷间遍寻赫敏不获时,所沉迷的许多酒jīng饮料中的一种。

  然而,他不相信这魔药会像他过去喝的那些杏仁白兰地、蓝莓马丁尼或玫瑰龙舌兰一样,带来任何愉悦感。他喜欢jī尾酒,几乎赶得上他对烈酒的喜爱,不过大多数时候烈酒还是会占上风。

  他不太确定他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在局面如此危急的时候,想起这样的事情。也许是因为他记得他的失败总是与酒jīng相伴,而这一事实令他警醒,因为他不能再失败了。至少,这次不行。有太多人未来的命运维系于此。

  他回头看着赫敏和她身旁那个不知名的食死徒,那是他意料之外的盟友。他看着斯内普,一个曾多次反复的叛徒总是让人难以相信他的忠诚。他看着他的敌人们。他看着那个自称伏地魔的魔鬼,他是否注定成为蒙上古意志祝福的受膏王者?

  “喝下去,”伏地魔不耐烦地说,“否则我要你的泥巴种好看。我相信你知道,吸血鬼的舌头——现割的——是上好的药引,波特。我很乐意在我的配料橱里放一味——”

  哈利狠瞪了他一眼,抄起桌上的魔药,倒进嘴里。那滋味一点都不令人愉快,哈利不得不大口吸气才没吐出来。

  伏地魔低声笑着,喝下了他那份魔药,似乎对那可怕的味道并不在意。

  斯内普挥动魔杖指向两人。“解印去封[5]。”

  有什么在哈利的伤疤和胸膛里蠢蠢欲动,产生着压迫感,让他有几秒钟的晕厥。他觉得脑袋和胸腔膨胀欲裂,痛得他死去活来。他竭力反抗,但那力量太qiáng了。

  突然一次爆炸,有什么从他身体里炸裂开了。他大叫出声,但紧接着就意识到自己并未死去,他还活得好好的,几缕幽灵般的绿色雾气正从他的伤疤和胸膛里袅袅而出,向伏地魔那边飘去。

  哈利疑虑重重地站在原地。他隐约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毕竟,斯内普曾提起过相关情况。

  第一剂魔药将解除你的灵魂和魂器的封闭状态。虽然没有移动那两个灵体,却使之变得易受影响。

  他晃了晃手,看见一层隐隐的绿光笼罩着它。他抬起眼,正对上斯内普那深邃难解的眸子。

  斯内普递给他第二瓶魔药。

  第二剂魔药将使灵魂从你体内剥离。那会非常痛苦——做好心理准备。

  哈利接过,一饮而尽。味道酸得可怕,油腻腻的。恶心透了。

  斯内普后退一步,像挥动皮鞭一样甩甩魔杖,喝道:“灵魂出窍[6]!”

  哈利居然听见了魔杖划破空气的那声尖啸,随即一阵风从他脚底刮起,犹如龙卷风般将他紧紧环绕在令人窒息的拥抱中。他觉得自己从内里被撕成了两半。他的灵魂和伏地魔的灵魂碎片都在从他身体里剥离出去,痛得他叫出声来。那比钻心剜骨还要痛苦。他这辈子体验过的痛苦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感觉仿佛被五马分尸。他正在死去,他一定是正在死去,因为倘若世间真有神明的话,绝对不会如此残忍,竟让他经受如此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