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正等着看第三张是什么,里德尔眼睛里的翳色却越来越重,他猛地一下就将那些塔罗牌尽数拂开。数十张塔罗牌在空中挣扎了一下,就毫不意外地直直下坠。我刚想问他在发什么疯,他却直接攥住我的手腕,拉着我离开了这里,甚至忘了和斯拉格霍恩告辞。

  一直以来,我都很好奇汤姆的第三张塔罗牌到底是什么,可惜,答案早已被埋没在了老旧的时光里。我想再也找不到哪一张塔罗牌能比愚者更恰如其分地形容我和汤姆了。我们都认为为爱而死去活来、茶饭不思的世人是愚人,可惜,我们更是连自己心意都不清楚的愚者。而我和汤姆,两个无家可归的人,何尝不是终其一生都在流làng?

  ☆、Chapter12舞会之后

  Nightsareproudwaves:darkbluetopheavywavesladenwithallhuesofdeepspoil,ladenwiththingsunlikelyanddesirable.(夜是盛情的海làng,它那湖蓝的、头重脚轻的波làng述说着深土的层层颜色、承载着不真实和渴望。)

  ——博尔赫斯,《英文诗两首》

  “你在发什么疯!”出了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后我当即甩开了里德尔的手,连声音都懒得压低地质问他。“不喜欢那个结果就当做玩笑就好了,何必那么较真?不就是个占卜吗?你至于这么失态吗?我还想知道我的那几张塔罗牌代表着什么呢!”

  里德尔的眉宇间染上了一层浓重的戾色,显然是在警告我别多管闲事,而我则毫不让步地直视着他的双眼。他沉着脸回答道:“我怎么做和你没关系。”我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也有些恼火,“原来还有什么是你不敢说、也在害怕的吗?”

  “汤姆!”我还没能来得及看清里德尔的脸色,就瞥见沃尔布加和柳克丽霞一前一后地跟了出来。沃尔布加头上戴着的羽毛头饰激烈地摇曳着,那件纯黑长裙带给她的庄严肃穆感由于略显慌张的动作与神态而dàng然无存,仿佛那对高高的颧骨都被削平了。

  她身后的柳克丽霞更是如此,柳克丽霞拂了一下遮住眼睛的碎发,绣着金线的白手套在灯光下折she着些微的光,白色长裙上成串缀着的金流苏叮铃作响。“汤姆,你没事吧?”她的声音软糯糯的,像是一团刚做好的棉花糖。

  不知怎的,见到慌慌张张的布莱克两姐妹,我的心里生出某种不适感,就好像那几根颤动的白色羽毛是挠在我的心脏上。我回头瞥了里德尔一眼,丝毫不顾及他眼中的yīn影,冷笑着说道:“既然你有两位布莱克小姐作陪了,我也不必留在这里了,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汤姆里德尔。”

  说完,我也懒得再看他们三人一眼,踩着高跟鞋“噔噔”地走远了。圣诞假期的霍格沃茨相当安静,即使已经走出很远都还能听到斯拉格霍恩办公室里传出的音乐声。吊灯上不断有小星星蹦下来,跳到我的肩上,又去追逐我的影子,给我孤独的背影点上一盏灯。

  那种莫名的烦躁感依旧在我的心中郁结,让我心烦意乱,甚至想拿起魔杖将头顶的小星星全都灭掉。时间尚早,我没有丁点睡意,回休息室也只能面对冷清的炉火,便随意搭上了刚好转到我面前的楼梯,等着它将我带到下一个走廊。

  寒冷的风chuī来一阵支离破碎的哭声,声音很低。好好的圣诞节,谁还哭得这么伤心?若是放在平时,我肯定早就不耐烦地绕道走掉了,不过现在,无事可做的我倒是有意循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一个比走廊上摆着的盔甲还要高出一大截的黑影在抽动,如果不是他的肩膀在随着他的啜泣上下起伏,经过时我一定会将他误认成某个巨大杂物投下的影子。我认识这个男孩是谁,鲁伯海格,格兰芬多的二年级生,罕见的巨人混血。

  我的身高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相当高的了,今天又因为舞会的缘故踩上了七八厘米的高跟鞋,与汤姆里德尔相差无几。可是在这个已经长到三米多高的二年级学生面前,我简直就像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没有脑子的巨怪都不会相信他身上没有巨人的血统。

  他听到我的脚步声后转过身,用一条皱巴巴的手绢擦了擦眼睛——说真的,那条手绢握在他宽大的手掌里就像是张小纸片。他戒备地往回后退了一步,显然是认出了我是个斯莱特林。我向他摊开手心,示意自己没有攻击他的意思。

  他猛地抽了一下鼻子,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闷声闷气地说道:“我知道你,你和邓布利多教授关系不错。”我挑了下眉头,用探究的语气问道:“噢?他说我什么了?”这个格兰芬多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家伙,我不需要摄神取念都能看出来他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