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沐浴后,雁回重新穿好了衣裳,许是这般立着太久受了凉,她穿了衣裳还是觉得冷。

  担心国舅爷会念叨自己,雁回便坐到烛边,葱白的手靠着摇曳的烛火,想借着这微乎其微的火势将自己手心烤热一些。

  她刚坐下,国舅爷便回来了,带着许多吃食,但多数是甜腻的小食,什么冰糖葫芦,什么红枣花生红豆糖水。雁回知晓国舅爷是爱吃这甜食的,她一手雪梨汤,那人却还没吃过。

  国舅爷不知雁回心中所想,道:“阿回,外边有皮影戏,想不想去看?若是想,我带你看看去。”

  雁回点了点头。

  国舅爷正要去抱她,见她面色有些苍白,手碰上雁回手背,冰凉一片。

  “啧。”国舅爷道:“这还去看个……”隐下那粗鄙的话,国舅爷直接掀开榻上的被褥将人塞了进去。

  替雁回掖好被角,他看着雁回隐隐有些发抖,问道:“可是刚刚受了凉?”

  “不碍事。”雁回道:“我想与你一起看皮影戏。”

  “外边比屋里还凉呢,我带你出去走一遭回来你就成小冰人了。”国舅爷替雁回倒了盏热水,拿到榻边递给她,隐隐有些生气:“别看星河一根筋,若是哪儿不对劲了能缠着我巴巴地说好一阵,饿了凉了没钱了,在你耳畔苍蝇似的说个不停。你倒好,和他恰恰相反,哪儿不舒服都自个儿瞒着。”顿了顿,国舅爷无奈叹息,凝着榻上的人道:“阿回,在我这,你只管任性,别担心我会离开。”

  雁回笑了。

  国舅爷没好气道:“笑!”

  板着脸监督着雁回饮下热水,国舅爷才问:“好点没?还冷吗?”

  雁回脱口就要否认,但看国舅爷一脸认真和担忧,那句‘阿回,在我这,你只管任性,别担心我会离开’一遍接一遍在耳边回dàng。

  她改口道:“冷,可我也是真心实意想与你看一次皮影戏。”

  国舅爷思忖半响,他在房中踱步一圈,将窗棂都掩了,随后chuī熄了那烛火。

  雁回不知他要做什么,正要出声询问,便听衣裳落地的‘窸窣’响动,紧接着,被褥被掀开一角,那人挤了进来。

  他身上的炙热让雁回忍不住想靠上去,也让她一阵恍惚和心悸。

  砰砰砰——

  不知是谁的心跳亦或者是二人默契地合奏。

  国舅爷大方地递来胳膊:“阿回,抱着。”

  雁回心如擂鼓,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攀上他的胳膊,像抱什么布娃娃一般姿势抱着他,温暖慢慢消融了她身上的冷意,雁回忍不住又紧了紧,于黢黑一片看了眼枕边人,那人烫得像块烧红了的烙铁,纵使被雁回这般抱着身上暖意也似取之不竭。

  国舅爷另一手揉了揉雁回柔顺的黑发,问道:“现在好了些吗?”

  “嗯……”

  听到旁边细细小小的声音,国舅爷心里柔得仿若能掐出水来,这一刻他忽然悟了何为‘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皮影戏是看不了了。”国舅爷喘气有些沉重:“沈辞可以给阿回讲故事。”

  雁回低低笑了声。

  国舅爷也不由得展了笑:“那便讲一讲西湖的素贞吧。”

  雁回道:“你唤得倒是亲切。”

  国舅爷偏头问:“这便是传言中的砸了醋坛子?”

  雁回摇头,好笑道:“只是听你语气,便觉得你与她仿若是旧识。”

  “怎会。”国舅爷举天发誓:“我可不是金山寺的许仙,认不得什么白蛇。”

  说罢又听雁回低低笑开。

  国舅爷清了清嗓子开始讲传说,用着哄孩子一般老套开头道:“从前有一条修炼千年的白蛇,名为白素贞。在从前的从前,许仙还是个孩子时从猎户手中救下一条小白蛇,不错!”

  “那条小白蛇便是故事开头的蛇妖白素贞。”国舅爷讲地抑扬顿挫,他决计回了京都索性去当那说书人,靠着讲故事赚钱养娘子。

  思及此,国舅爷微微怔愣。

  娘子……

  他的娘子便睡在他的身旁,娇小美貌,时不时的笑声如银铃勾得他心中痒苏苏的。

  雁回不知国舅爷所想,看他停顿以为他是忘记了故事走向,便故意打趣问道:“许仙救了小白蛇后来呢?”

  国舅爷心猿意马:“小白蛇便化作了如今的白素贞,等了几个轮回只为寻许仙报恩。”

  雁回安静听着。

  国舅爷思绪越飘越远:“苍天有眼,真让白素贞寻到了轮回转世的许仙,于是白素贞便便便……便……”

  便什么?

  雁回正要问,唇上一热。

  那人的吻落了下来。

  雁回脑中顿时便空了,她忘记了自己要问什么要说什么,浑身的感官仿若都迟钝了半刻,唯一正常的便是自己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