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蓬泥没有去学校。脑子昏沉沉的,像是所有血液逆流进脑袋里,快要炸开。
父亲在外面吼骂起来,“早饭呢!我的早饭呢!”
卧室的门哗啦一下从外面猛地推开。门板撞到门后的桌子,嘭地一声后,桌子上的东西哗啦一下掉在了地面,“死丫头!你是死在chuáng上了是吗?!还不给老子起来做饭!”
“你还不起是吧?!我他妈搞死你!”蓬子豪胡乱的抄起桌面上的几本书,朝着躺在chuáng上的人砸了过去“你还没个动静!”
“你就是想死!要死你外面去!不要死在我家里!”蓬子豪怒气冲冲的两步跨过去,掀开薄薄的被子,朝着蓬泥的脑袋两拳头砸下去,“bī丫头你她妈还不起chuáng!”
又一把扯起蓬泥的衣领想要将她托下chuáng。在手触碰她后背上的肌肤,感受到不正常的温度后,蓬子豪的愤怒稍稍熄灭了一些。
他将蓬泥的身子翻过来。蓬泥一张脸苍白的毫无血色。
蓬子豪在客厅里翻箱倒柜的找退烧药,上次工厂里老板发烧买的药,他顺手就拿了一盒回来。
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退烧药。
没有热水,就去洗碗池那里接了一杯冷水。扣出两粒药,以粗bào的手法喂了蓬泥的嘴巴里。有一些冷水顺着嘴角流进脖子里,莫名的感觉凉快。
“你他妈能活就活,别想老子会花钱带你去医院!bī玩意儿!”蓬子豪说完,大力的关上了门。
嘭的一声。
卧室里又陷入一片黑暗。朦胧的意识里感觉,有灰尘从天花板上掉下来。
砸在脸上,有些疼。
然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蓬泥没有去学校也没有请假,这让班主任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祁夏忍不住在心里犯了疑惑,“难道是昨晚回家的时候,真的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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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懂挨着座位收英语作业的时候,听见荠草跟前后几个女孩子说话。
“听说她没来上学,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啊?”
“你怕什么,我早上去后面看了,里面没尸体,她肯定是爬回家了。”荠草丝毫不紧张的说。
“也许是感冒发烧了也说不定,毕竟埋了那么久。”
“发烧?就她那种穷鬼也配生病?生病都是咱们有钱人才敢有的消遣。”一个女生充满讥讽的说。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人家上学期不就是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声音里的下流意味意境很明显了。
蒙懂低头轻轻的笑了。
“就是说啊,你们听说了没,好像还是祁夏的呢。”有一个女生接上了一句,语气明显更不堪一些。
在女生不堪的暗示里,蒙懂脸上的笑容结了冰。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大风卷过一样,全部消失不见了。
她冷着脸抬起头继续收作业。抬头的一瞬间却撞上了清明望过来的目光。
像是一根琴弦弹在心头。愕然紧张了一下。
他是刚刚才看的我?还是一直在看我?包括刚刚的那个不易察觉的笑意。也尽收眼底?
清明的目光和蒙懂的目光对视上。
两双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彼此最真实丑陋的自己。
是冷漠无情的。
是煽风点火的。
反正。都不是好人。
晚上放学后。祁夏牵着蒙懂的手走在偏僻的小道里。路面的积雪很厚,踩上去吱呀吱呀作响。
“可能真的是昨天晚上不小心摔倒了吧,所以才没有办法来上学。”祁夏叹了一口气,在寒冷的空气里拉出一串长长的热气里。然后又很快的消散了。
蒙懂把脸埋进大大的围巾里,遮掩住脸上的yīn霾表情,语气还是如chūn风般令人觉的舒服,“看你纠结的样子,似乎是很关心她呢。”
敏感的察觉到蒙懂语气里酸味,于是祁夏停下来,立即紧张的解释说,“不是那样子啦,只是因为大家都是有意识无意识的欺负她,所以就觉得她很可怜而已,我不是那种关心她的。”
蒙懂抬起头,笑了笑,“那就好,因为我还蛮在意你总是提到她的事情。”
“对不起,以后不提了。”祁夏心里像是烧烫的壁炉,幸福发酵出微微的难受来,然后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还挺喜欢你这样的……”
蒙懂望着眼前的这个大男孩,在四周拢聚过来的寒冷里,她的心却变得发烫起来。心里的那个想法在此刻开始加速膨胀起来,像是被魔鬼驱使般。
“吶。”
“啊?”
“我们来……吧。”
黑色的寒风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从两个人之间穿梭过去。划破了青chūngān净的章节,只剩下祁夏惊诧的脸,以及蒙懂恍然的脸。
过了许久,在一片黑暗里,祁夏待着忐忑期待又恐慌的表情问,“你是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