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禾瑭的话来说,乌崇镇适合生活,石坞里适合隐居。没有遭过破坏的石板路,高矮不齐的平房,不知从什么年代种下的参天老树,石坞里像极了诗人口中的“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即便人家少了,也难掩它被历史过滤沉淀下来的厚重感。
幸姐出身石坞里,后为了生活,迁到镇上并开了家超市。赚了钱后,她将石坞里的房子推倒重筑,修建成供旅人居住的三层小洋楼。
禾瑭两年前无意来过,受这种幽静所染,觉得是不失为闭关写文的好去处,于是每年年底都要来这住上个把月,既能专心闭关,还能看看北方的雪。
今天是冬至,幸姐一大早就嘱咐她中午要来吃饺子,天冷,热腾腾的饺子蘸醋,再来一杯温过的huáng酒,想想都勾得人食指大动。
超市前面一片是空的,后面架起十来排铁架,幸姐把圆桌摆在中间,对禾瑭招手:“快来,不然饺子该凉了。”
禾瑭脱掉外套,在桌前坐下,盯着两盘冒着热气的饺子问:“幸姐,这是什么口味的?”
“这一盘是韭菜虾仁馅儿,这一盘是你爱吃的猪肉香菇馅儿,快吃快吃,凉了这皮就硬了。”
“好。”
饺子皮薄馅多,一口一个,吃得又暖又满足。
禾瑭足足吃了将近两盘才停下来,幸姐笑眯眯地推过来一杯huáng酒,“来,喝了这杯huáng酒,滋补又养颜。”
禾瑭道谢,拿在手里,一口一口小酌。
正值中午,超市没人来,有些冷清,幸姐打开电视机,打到娱乐台,店里瞬间热闹,她放下遥控器,问:“小禾啊,你这次还是跟以前一样,待到年前走吗?”
禾瑭放下杯子,点头,“是的,还要叨扰幸姐一阵子呢。”
幸姐摆摆手,笑得眼角细纹若隐若现,“叨扰什么啊,我还要谢谢你经常来关顾我生意呢。”
禾瑭浅浅地笑。
幸姐又问这回住得习惯吗,有没有缺什么,用不用添些东西,又嘱咐晚上睡觉要把门窗关好,虽然这里民风淳朴,也比较少偷jī摸狗的地痞流氓,但还是让她要留心一些。
禾瑭一一应下,想到一个人住一座三层楼房,还是在没有任何安保措施下,也难免有些不安,便问:“幸姐,今年没有人订房了吗?”
那座小楼房,一层是会客厅,兼放一些杂物,二层和三层是房间,每层都是两房一厅加一间厨房,以往都有几个女孩一起住,今年来了一周,只有她一个人。
幸姐让她过来看电脑上的订房记录,“有的,这不还没到放假吗,人会少一点,不过前两天已经有一个订一间了,叫什么……”幸姐凑近屏幕看,“哦,叫江枫渔火。”
“江枫渔火?”
“对啊,这年头,年轻人取名字都这么诗意,大概又是哪个文艺青年或者来写生的小孩。”
跳开对名字的好奇,禾瑭淡声答:“大概吧。”
收拾好餐具,幸姐说待会要去进货,央禾瑭帮忙她看下店,禾瑭慡快应下,幸姐出去后,就在前台处的懒人椅窝下,没人上门,她百无聊赖拿出手机来刷。
微信上最近收到的都是一众来吐槽或羡慕她出来旅游的信息,禾瑭早已见怪不怪了,她依次点开,发了个安慰的表情包过去,顺带附上前阵去另一个地方游玩的照片。
钟灵毓最先跳出来,刷刷发来十几条,都是在骂她没人性,自己出去潇洒就算了,还要发来让人羡慕嫉妒,可怜她又要工作又要去给她打扫屋子。
禾瑭看得乐不可支,刚想发语音回过去,那边一个电话打过来,接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嚎:“禾小瑭,你丫没人性啊,还敢发照片诱惑我,我不仅要工作,还要去你家做苦工。还有,你不是说可以见到我男神吗?姐都去了好几趟了,别说男神,连我男神的毛都没看见!”
“你想看见他的,什么毛啊?还有,这貌似是你自己觉得的吧,我可没这么说。”
“禾小瑭,你太污了,居然开车?!”
禾瑭一脸无辜:“我开什么车了?”
钟灵毓气汹汹的:“我不管,这周末我再跑一趟,要是还见不到我男神,你就让你家家具什么的自求多福吧。”
“行啊,不去的话,我带回来的纪念品,你的那份我一并送别人了。”
“你敢,敢不给我,我就上微博把你老底儿给兜了!”
“钟灵毓,皮痒了是吧?”
“见不到我男神,我去你家还有什么意义。”
禾瑭一头黑线,诱哄着说:“这样,不是有个定理吗,说你越想什么发生,那它发生的可能性就很大,你每天照着一日三餐睡前醒前想一想,说不定就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