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阮祺电话,他中途离开,一路红着眼回陵江。
到陵江,马不停蹄地赶去阮祺住的公寓。
向云合守在门外。
“来多久了?”
他颓唐地靠在墙上,胡子拉碴,全然没有职业军|人该有的样子。
“两天,我的假不多,晚上就得走。”他许久没说话,声音哑得厉害。
“她给你说的吗?”
向云合木然地摇头,“她怎么会给我说。”
他翻出手机,解锁,屏幕上是一张照片。他递给林淮初看,林淮初没忍住,夺过来一把摔在墙上。
酒店套间、凌乱的chuáng、露出没有布料遮挡的肩膀、手臂的男女。
“陈却他妈的就是个混蛋。”
向云合没有动火,甚至呼吸都没紊乱,“我现在,只想见见她。她很敏感,出了这种事,她会很难受,一难受,她就不想吃饭。小时候在孤儿院被人欺负了也是,一个人默默躲在角落里,不说话不吃饭,只呆呆地看着天空。”
林淮初喉咙口堵得厉害,说不出安慰的话,甚至连叫阮祺来开门都说不出。
向云合看出他的情绪,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你喊她吧,我想她会愿意见你,她朋友不多,现在能依靠的,大概只有你。别自责。”
林淮初垂着脑袋,手揪住衣服下摆。胸口的那股酸涩,大概能和当初父母相继去世相比。
“给她打电话吧。”向云合说。
手上似灌满铅,抬起和放下都很费力。他摸出手机,按了好一会才找到阮祺的电话,拨通,他深吸口气,故作镇定。
没一会,她接了,低低一声淮哥。
林淮初差点没撑住。
“小祺,我在你家门口,来给我开门。”
阮祺问:“他还在吗?”
向云合摇了摇头,他会意:“他不在。”
“嗯,就来。”
向云合走到楼梯间躲起来,伸出半个脑袋去看,一截白生生的手臂从门里探出来,没见着人,随后,林淮初进去了,门重新被关上。
他没再过去,扶着墙壁坐在楼梯上。
进了屋,阮祺走向飘窗,坐上去,屈起腿背靠飘窗处的墙壁,仰头往外望。
林淮初过去,在飘窗旁的地板上坐下,比阮祺矮许多,“小祺,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阮祺的眼睛渐渐湿润,掉下一颗来,她抬手抹掉。
林淮初抓住她的手,六月天,她的手凉得厉害。
“那天我们吃杀青饭,陈却来了。”说到陈却,她的肩膀瑟缩一下,“我们一起吃饭,有人来敬酒,我喝了几杯,到量了不敢再喝,他替我拦了。结束的时候,我觉得我有些醉了,又不像醉,一个投资方说要送我,被他挡住,两人好像起了什么争执,我听不清。最后他送我去了酒店,再后来,我没意识了,第二天醒来……”
她没能说下去。
林淮初站起来,拥住她的肩膀,轻拍着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淮哥在这,小祺不要怕。”
阮祺用力拽住他的衬衫,抖得他也感知到,“淮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向云合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林淮初被她哭得慌了神,却不得不稳住去安慰她,“有办法的小祺,会有办法的。”
“我真的,很爱他。”
“我知道,他也很爱你。”
“可是……”
“没有可是。”林淮初慌乱截住她的话,他不想,听到她说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阮祺,你很好,你是我认识最好的女孩,你值得拥有最美好的爱情,也配得上向云合。”
她哭得更厉害。
二十四岁的阮祺,对爱情最美的期待,是身心合一。
心要忠诚,身体也要忠诚。
就像她和向云合一起买的一对天鹅瓷器,某天,她的那只不小心被别人碰掉一只翅膀,过后,她把两只都放进了储物间。
残缺的东西不足以寓意爱情。
很小的时候,她就渴望能有一个人,毫无保留、毫无顾忌地去爱她,她也是,如此,由他们延申出来的爱情,是完整的,是圆满的。
而今,这段感情被碰掉了翅膀。
一只完整的天鹅单飞,是快活。
拖着另一只翅膀残缺的双飞,是累赘。
第68章
林淮初在邻市的戏,还有一周才拍完。
回来的几天,他都守在阮祺身边。
像向云合说的,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坐在飘窗上,把自己缩成一团,仰头望着天空。
时常戴着耳机,林淮初叫她,她总是好半天才回应。有一次趁她睡着,他偷偷去听耳机里的歌,轻缓的纯音乐。
状态就是这样,看上去好好的,却有着病态的神韵。
他不敢让她出去,也让苏栗停了她的工作。苏栗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他三言两语找了个她身体不舒服的理由敷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