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刚迈出门槛,林淮初那句“来日方长”突然蹿出来,禾瑭心里冒出些许不安,鬼使神差地倒回去,问物业人员:“您好,请问你们一般几点下班?”
物业站起来,礼貌地回:“您好,我们是正常下班,不过夜间有客服和保安,有事的话可以联系他们,第二天上班我们会处理。”
“好的,谢谢。”
启动车子开回停车场,看到一处停车位,禾瑭转动方向盘过去,倒车倒了一个角度,旁边空着的位子却突然闪进一辆车,碰到她的车尾,车身轻震了一下。
禾瑭推开车门出来查看,对方车速不快,后备箱那被蹭了一处,有些刮花,车子有段时间没开去洗,蒙了一层灰,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
但禾瑭依旧有些恼。
检查完,她转身去看旁边的车,车上下来两人,前者神色仓皇,耷拉的眉毛都写着不安,后者一派轻松,甚至带了那么点得意。
也是,蹭的不是他的车。
“禾、禾编,你的车没事吧?”周旦担忧地看向她的车。
禾瑭左手撑在车上,指甲轻点车盖,略过周旦,径直望向林淮初。
“又见面了禾编。”他打了招呼,装模做样地俯低身去瞧禾瑭的车,几秒钟后站直,目光扫向周旦,责备:“周旦你怎么开车的,把人禾编的车都给蹭花了。”
周旦不敢回话,只腹诽:敢情刚刚让我往前麻利点开的那人不是你哦。
“禾编,车怎么样没事吧?”
“刮花了一点。”
“哪呢?你这车够久没洗了吧,我都看不见哪花了。”
禾瑭原是有些恼的,触及他脸上狡黠的笑,反而笑了,“林先生这副表情,很难让我觉得你不是故意的。”
林淮初在演艺圈摸爬滚打多年,各种表情信手拈来,眼下又换了个无辜的样子,“禾编你这样说,很不友好啊,毕竟我们还要合作呢。”
“那就希望林先生不要公报私仇,出什么岔子。”
“禾编这是在怀疑我的职业操守?”
“不敢。”
他们一来一回,刀眼子扎进去都不带飙血的,周旦有些怕,默默后退了几步。
林淮初伸手往前一指,“这车,禾编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禾瑭学着他早上的口气:“不如我蹭回去?”
林淮初大方让出位置,手往后扬,“蹭。”
周旦看了眼车,心说:淮哥你悠着点,新买的奥迪,八十多万呢。
禾瑭自然不会那么幼稚,她一言不发,回去把车倒好,拿好东西下来,见林淮初还在原地站着,她上前去,错开几步,说:“不如这样吧,早上我误打了你,现在你刮花我的车,一人一次,扯平了。”
“哦?怎么平?”
“活络油我已经放在物业那了,你自便。”
禾瑭挎着包,落下这句,径自离开停车场。
直到人瞧不见影了,林淮初才出声:“周旦,跑一趟物业。”
*
今天维修师傅还是没来,禾瑭一进屋里,沉闷压抑感铺面而来。
她蹬掉穿了一天的小高跟,把风扇和窗户都打开,洗完澡出来,接着给维修公司打电话,那端的人依旧是好言好语地应承,堵住了禾瑭一连串抱怨的话,最后她丢下一句尽快吧,就把电话挂了。
随手把手机扔在桌上,人往后仰,洗漱gān净后无所事事地躺着,对禾瑭来说,适合思考。
她大三的时候开始创作《相思诀》,研一的时候发表,连载了半年,研二快结束,又连载了《棋王》,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两本书,从动笔到完成,她花了将近四年。《珊瑚海》开始连载的时候,影视方面同她接触,于是签了《相思诀》影视化。
在傍晚的落日余晖里,禾瑭回想起自己的创作之路,说不上艰难,只是有些长且孤独。
这种孤独感,是每次深夜写稿时都会出现的情绪,连载完结时更甚。如今《相思诀》开机,再版稿jiāo了,《珊瑚海》一个月前也完结了,她似乎又重新落入那种无边的孤寂。
是要开新文了吧?还是先出去走一趟再回来?
禾瑭从开什么题材的新文想到这次要去哪里找灵感,找完灵感要去哪里闭关一阵,就这样陷在自己的神游里,直到门铃响起。
这次她专程去找自己的鞋,牢牢穿在脚上后才去开门。
看到门外的人,禾瑭有些意外,她松开门把,后退几步倚着玄关的鞋柜,神情由惊讶转为淡漠,“有事吗?”
周旦对上她似乎没有温度的眼,吓得匆匆避开,“那个,禾编,你、你好,淮哥让我来给你送点东西。”
他把手中的袋子往上提。
袋子上印着附近满园客的logo,是家挺有名的食府,禾瑭扫了几眼,没有接过的意思,“林淮初不记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