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瑁猫专心致志舔爪子上的汤汁,并不理他。
“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啊。”杨清水一边逗猫一边说。
“你的业务挺广的。”背后传来蒋在月饶有趣味的调侃。
杨清水转过头,只见蒋在月穿着跑步的运动服,抱着手站在他身后。他下巴一扬,笑了笑,“糊口,不丢人。”
蒋在月走过去,“我以为侦探都是半年不营业,营业当半年。据我所知,曾平国牵涉的一单保险理赔案是你在处理,不该有经济压力才对。”
被戳穿了借口,杨清水耸耸肩,“在你面前撒谎,应该没人成功过吧。其实是这种奇奇怪怪的生意,我不接大概不会有人接。看起来jī毛蒜皮,可如果真能完成委托,说不定能给予的安慰不比那些重案大案少。”
蒋在月听了微微失神,然后说道:“如果其他人都能像你这么想……”
杨清水明白她指的“其他人”是谁,摇了摇头,说:“我只是不够勇敢,这个世界有许多的黑暗,我怀疑自己有没有能力去触碰,更别说打碎他们了。这一点我比不上凌余。”
他们说话的间隙,猫咪吃完了晚餐,有的散开玩耍,有的原地休息,杨清水收拾起碗与罐头,与她拣就近的长椅坐下聊天。
直到现在,蒋在月看着眼前这个人,依然没有摆脱第一面时神秘的感觉,他好像很好相处,人也随和,可来历、喜好,和凌余的关系,总是模糊得很。然而,她有种不自觉想靠近这人的心情。看上去世俗,嬉皮笑脸,甚至有些软弱,他坚持的和所固执的东西从来没有说出口,却能让人感觉他的坚定。
这一点总让她想起凌余。
杨清水问道:“你对你的工作满意吗?”
刚才还在闲话家常,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突然,蒋在月微微一愣。
小说里,法证这个工作是他安排给蒋在月,一方面为了帮助查案推动剧情,另一方面为了智商匹配的感情线,到了活生生的人,他想知道这是不是她的选择。
蒋在月点头,“当然。我也羡慕你的工作,法证往往是协助性质,提供关键线索,只是到头来,是否决定调查或结案,主动权从来不在我们手上。”
两人正聊着天,杨清水忽然感觉一道视线始终跟随自己,转头往别处看,长椅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冲他笑了笑。
蒋在月也注意到了:“你们认识?”
那人西装革履抹着油头,手上提着标准的黑色公事包,样子是他从没见过的。可目光对上后,那人便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阿水,好久不见啦!”那人语气热络。
杨清水除了疑惑只有疑惑,在这个世界上他能跟谁好久不见?
“你肯定忘了。”那人有着职业素养的热情,丝毫不觉得尴尬,“我是你小学时候最好的朋友秦育生,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常常到你家楼下沙池上玩耍?”
“……”杨清水装作恍然大悟,“哦!育生,好久不见,算起来有……”
“差不多18年,我后来留级,你就不跟我玩了。”秦育生说,“我很早出来工作,现在在gān保险,你在哪一行高就啊?”
杨清水顿了下,笑道:“家政生意。”
秦育生客套地夸了几句,说他一向聪明,说着递给他名片,要给他jiāo换手机号码,说家政行业也有工伤意外,给员工买保险的话记得关照老同学。扰攘了一阵,两人找理由回去,给了杨清水的电话,秦育生才跟他们告别离开。
步出公园,蒋在月说:“我一直以为你是外地人。”
杨清水gān笑一声,说:“后来搬走,我以前是在高桥市生活的。”
他抬头看向天,无语:你这个时候才想起给我铺人物关系背景,是吧?
蒋在月:“你对我的工作很感兴趣,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能让她察觉异样,这个世界的人,真是没一个好糊弄。
杨清水想了想,说:“最近接到一个委托,是关于25年前的一桩杀人案。案犯叫做李行义,他是当年第一批使用鉴证手段调查查出的凶手,而他希望我替他犯案。我只是想知道,以二十年多前的科学手段,冤假错案的可能性有多大。”
蒋在月说:“当时的司法制度、法证制度都不完善,的确有这个可能。”
杨清水点头,“当年几桩瞩目的连环杀人案,直到现在尚且悬而未决,要推翻有定论的案子,更不容易。”
说着,两个人走到公园门口,蒋在月去了洗手间洗脸,杨清水百无聊赖站在路边盯着叶子看。
一辆白色房车驶到跟前,在路边停下,车窗摇下,探身出来的是林知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