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
她承认她是满肚子的疑问,可是要她开口问,她问不出口。
因为这种问题本身就很尴尬,谁问谁尴尬,说也尴尬,这种尴尬的事情让它过去不是很好吗?大家以后默契的不提然后继续愉快的玩耍不是很好吗?
可是偏偏某人要把这种尴尬说出来,不仅要说出来,还要放大加粗的说出来……
实际上不自在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沈扶泽推了推眼镜,虽然动作是一贯优雅的动作,虽然他努力的想保持平静,但是他卡带的话语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状态。
“是我,帮你,换的衣服,但是……”
但是什么?能不能一口气说完?这样吊着一口气,很容易让人一口气上不来。
她心脏在狂跳,手指紧攥着衣角,想要借此遮掩发了疯跳动的心脏,但是好像效果并不大。
“但是……”沈扶泽喉结滚动,“但是”了好几下,才把后面的话说完整,“但是换衣服的时候我不小心打翻了牛奶。”
“我们两个身上都洒了一些,你身上更多,黏腻的感觉留在身体上不舒服,所以,我就抱你去浴室帮你洗了。”
所以我就抱你去浴室帮你洗了。
抱你去浴室帮你洗了……
帮你洗了……
她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断了。
更多?更多是多少?
帮你洗了,怎么洗?是只洗被洒了牛奶的地方,还是全部?
别说了!
求求别说了!
然而沈扶泽还在说:“你放心,浴缸里都是泡沫我什么都没看见。”
所以,是全身都洗了……
“我捞你起来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给你穿睡衣的时候也是闭着眼睛的,所以,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没有心理压力。
她快疯了。
沈扶泽继续说着:“我要跟你道歉的是,我昨晚后面洗完澡有些困了,本来说守你一会儿就到客房去睡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在chuáng上睡着了。”
“直到醒来的时候发现你在我怀里,我才知道自己昨晚不小心睡着了。”
“我喝醉酒脸上不会显色,也不会发酒疯,一般情况下别人看不出来我喝醉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昨晚确实是喝醉了,我喝醉酒后有时候做事会不受控制,因此除了刚才说的那些,我昨夜在睡着以后可能还对你做了更过分的事,只是我记不得了……”
沈扶泽将平板放回茶几上,用在他身上极为少见的,比较严肃正经的态度对她说:“这些,全部,我跟你道歉。”
而后问她:“我说完了,你还有没有什么疑问?”
许景末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脑子里崩断的那根弦续上,她说:“你说得很详细,我心里的疑问你都帮我解答了,我没什么问题了。”
是很客观的回答,不夹带任何的私人情绪。
她以前很看不惯沈扶泽的表里不一,但是在这一点上,其实她跟沈扶泽同样的恶劣,只是没有人知道。
她也擅长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藏起来,她会在特定的场合表现出在那个场合需要流露出的情绪,比如说微笑,而当她心里波澜乍起的时候,她却总是可以表现得很平静。
比如说现在。
她继续平静的说着:“你没有做更过分的事,道歉的话就不用了,你昨晚照顾了我,按理说我还应该对你说声谢谢。”
沈扶泽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她一身毛茸茸的睡衣,因为才起chuáng还没打理头发,脑袋也毛茸茸的,分明是很居家很容易亲近的状态,可是她客气到疏远的态度,却让他难以再上前一步。
他以为他已经慢慢的走进了她的心里,现在才发现,他还在她的心门之外徘徊。
三月之期在迅速的缩短,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好像没有任何的改变。
她仍然不在意,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在意,对他们发生过的事情不在意,对他……不在意。
许景末再度看向沈扶泽的时候,她看到沈扶泽望向她的浅棕色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好像是被什么刺痛了。
她心脏也跟着猛得痛了一下。
毫无缘由的。
沈扶泽很快移开目光,让她怀疑她刚刚眼花看错了。
“今天事情很多,我去公司了。”
沈扶泽丢下这句话走了。
直到沈扶泽离开屋子,直到客厅内关于沈扶泽的气味散得一丝不剩,许景末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
——她刚刚……好像说错话了。
她在别墅里呆到了晚上,想等着沈扶泽回来两人一起吃过晚饭她再回去,可是等到了晚上八点沈扶泽都没有回来。
她给沈扶泽打电话,电话接通,她没来得及说话,沈扶泽快速落下句“在加班”就挂了电话。